第247章 林深处的梵音[第2页/共2页]

拂晓时分，小普带着山民们走进残林。被砍伐的树桩上，菌丝正排泄晶莹的泪滴般的汁液；受伤的金丝猴群躲在岩缝里，却在瞥见小普时收回低低的哭泣。他让每人捧起一抔腐叶，埋进刻着“护生”二字的木牌下——那木牌是用被暴风刮倒的枫木制成，未伤分毫。

三今后，山民们在竹林里发明了得病的母豹。它的幼崽短命在圈套里，前爪被猎人的夹齿咬碎。小普为它敷药时，母豹竟和顺地舔舐他掌心的老茧，就像当年老牛舔食麦饼时的触感。当第一滴雨水落在新栽的枫树苗上，狼群的嗥叫俄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布谷鸟清澈的啼鸣。

“它在求你救孩子。”小普蹲下身，用溪水冲刷幼猿腿上的划伤。山民们围拢过来，瞥见幼猿腹部的绒毛下，竟有块淡金色的胎记，形状像极了枫树上的五裂叶片——恰是他们族谱里记录的“山神印记”。

“和尚让让！”领头的男人扛着斧头推开小普，树干断裂的巨响惊飞了巢中的夜鹭。小普瞥见断木横截面上的年轮，圈圈叠着七十年前的月光——当时这片林子还是山民们的“神山”，老族长曾在枫树下难堪产的老婆祈福，用竹筒接来枫叶上的露水喂她。

竹篓里的雏鸟已经能仿照布谷鸟的叫声，三花猫正蜷在幼猿送来的八月瓜旁打盹。小普合十望向树冠间隙漏下的星空，俄然闻声风中传来异化着猿啼、鸟鸣、林涛的和声——那是众生共同谱写的经咒，在每一片新抽的叶芽里，在每一滴滚落的晨露中，悄悄诉说着：六合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万物相惜，”小普望着壁画上被剖开的兽腹，指尖划过少年掌心的茧子，“就像你给阿爹采药时，会避开长着新芽的药草；就像母猴用野莓换你家的玉米，从未几拿一粒。伤害生灵，便是在砍断本身与山神的纽带。”

山路上，病愈的幼猿在枝头腾跃，为小普摘来最甜的八月瓜。三花猫追着松鼠跑远，却又叼着片完整的枫叶返来，放在他正在誊写的经卷上。小普俄然晓得，众生划一的真谛，不在于言语的宣讲，而在于当人类放下屠刀时，野兽情愿放下利爪；当树木被和顺对待时，山风会送来最清澈的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