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便利店夜话·观自在者[第1页/共4页]

女孩的指甲掐进鞋盒：“那你说，甚么是真的？”小普翻开陈叔的手抄本，暴露《金刚经》里“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刚才你俩吵架时，男孩下认识用身材挡住你没被货架撞到，这是真的；你手机屏保还是他给你拍的江边日出，这也是真的。可你们被‘消耗’‘胜利’的标签蒙住眼，看不见这些真意。”

陆沉分开时留下张名片，后背写着“滨江大道199号，新能源船埠”。小普摸驰名片上的水波纹路，想起雾界传说中“光河绝顶的归墟，藏在每滴情愿入海的浪花里”。窗外，黄浦江的夜风卷着细雾袭来，这雾不再是镜渊的黑雾，而是带着人间温度的潮湿——本来最浓的雾，向来都在民气里，而最亮的光，也藏在民气的褶皱处。

“小哥，你这二维码快掉了。”陈叔递去半瓶矿泉水，骑手昂首，眼尾的黑眼圈深得能装下全部黄浦江：“掉了好，掉了就不消被体系盯着了。上个月为了冲这个标签，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成果胃病犯了，差评率一涨，标签还是没保住。”他碾灭烟头，塑料凉鞋碾过地上的糖纸，“你们这些穿长衫的文明人，是不是感觉我们送外卖的就该认命？”

男孩俄然取出兜里的创可贴，给女孩磨红的手指贴上：“上周你发热，说胡话还让我别买贵的退烧药……”女孩的眼泪砸在鞋盒上，洇开“限量”的烫金字：“我只是怕，怕别人说我们过得不好……”陈叔叹了口气，从铁皮盒里拿出张字条，是他儿子结婚时写的“执子之手”，后背却记取房贷还款日：“孩子们，光鲜的标签是给别人看的，贴满满身，心就透不过气了。”

小普笑而不语，望向便当店的玻璃。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给每个行人的影子镀上银边。穿潮牌的女孩正蹲在地上帮男孩系鞋带，外卖骑手小王哼着跑调的歌往保温箱里塞陈叔送的手抄本，中门生趴在桌上用荧光笔在试卷画星星，白衬衫男人对着女儿的画发楞，指尖悄悄摩挲“爸爸的加班房”上新加的窗。

男人俄然沉默，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画，是女儿画的“爸爸的加班房”——一个方盒子里，无数小人和数据链绕着中间的PPT打转。陈叔凑畴昔，用红笔在画上加了扇窗：“当年我讲授生背‘采菊东篱下’，有个孩子说‘教员，我爸的东篱是写字楼的落地窗’。厥后那孩子考上了名校，却在毕业前得了烦闷症——他说，向来没见过真正的菊花。”

“阿叔，”小普望着正在给流浪猫分饭团的陈叔，“明天去江边，咱带上您的手抄本吧。说不定，那些浪花会教我们，甚么是‘水利万物’，却从不问万物要个‘标签’。”陈叔笑着点头，铁皮盒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内里的《心经》《品德经》手抄本，正等着成为下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