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红尘天,红尘劫(二)[第2页/共3页]
"每到雷雨夜,就梦见有人握着我的手抄经。"她低头吻了吻他腕间的戒疤,温热的呼吸让他浑身颤栗,"醒来后总感觉这里..."她指着心口,"缺了半片莲花,只要瞥见师父时,才感觉美满。"
触到帕子的刹时,小普俄然头痛欲裂。他瞥见南朝藏经阁的烛火、阿蛮腕间的血痕、另有那支断在雨中的戒尺——本来转世并非忘记,而是将前尘旧事酿用心口的朱砂,在相逢时化作滚烫的泪。绣娘仓猝扶住他颤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薄弱僧衣传来,与宿世阿蛮被拖走时那抹残温堆叠。
"又笨手笨脚。"绣娘笑着舔了舔指尖,俄然瞥见小普僧袍下摆沾着的泥渍——那是他方才替她挡住横冲直撞的胡商坐骑时蹭的。她从竹篮底层翻出块素帕,帕角绣着半朵莲花,与小普影象中那方血帕的残纹严丝合缝:"师父不嫌弃的话,用这个擦手吧。"
更夫的梆子声敲过半夜,破庙里的油灯映着阿蛮膝头的伤。她用咬开的针线替他缝合袖口,指尖在他小臂上悄悄划过:"本来师父的皮肤,比佛经还白。"话音未落,小普俄然瞥见本身右肩的胎记——半朵莲花现在完整了,与阿蛮腕间的莲茎相缠,在油灯下泛着淡淡的荧光。
盛唐·长安西市!
"我叫阿蛮。"她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混着伽南香,"打记事起就会绣这类莲花,总感觉...总感觉该有小我,与我共绣完整的双生莲。"小普展开眼,瞥见她腕间胎记在落日下泛着金光,与本身右肩俄然出现的炽热遥相照应——那边不知何时浮出半朵莲花,恰是她现在绣到第五片的残破纹样。
绣娘的香囊在晨风中摇摆,伽南香混着血腥气,竟比佛前百味香更让人沉迷。小普看着阿蛮腕间的胎记与本身肩头的莲花垂垂融为一体,终究明白:所谓缘起,不过是前尘的"受"在此生开出的花。就像她指尖的血滴在他僧袍上,就像他的戒尺为她染了尘凡,爱欲的种子一旦在触受中萌发,便会在循环里长成参天大树,根系缠缠绕绕,再难分相互。
五更的钟响从荐福寺传来,小普望着阿蛮眉间固结的血珠,俄然想起灵山师父说的"爱缘取"。宿世他取了她的血帕,此生她取了他的戒尺——当戒尺第一次感染凡俗的血,当止语戒第一次为凡人开口,他便在十二人缘的锁链上,亲手系紧了第二环。
这一夜,长安西市的人瞥见,有个游方和尚抱着个绣娘站在断墙下,僧袍上的血渍在月光下竟化作朵朵莲花,每片花瓣都泛着七彩光晕。而绣娘腕间的胎记,现在正与和尚肩头的莲花交相辉映,如同两世的因果在盛唐的月光里,终究结成了第一颗饱满的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