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红尘天，红尘劫（三）[第1页/共3页]

"师父，你看！"阿蛮俄然昂首，眼中映着血帕上的莲花，她腕间胎记竟与小普左胸的朱砂记连成一体，在沉水香雾中化作真正的双生莲，"此次...此次我们能永久在一起了对吗？就像画里的飞天，衣袂相缠就不会坠落。"她的笑比佛前酥油灯更亮，却让小普瞥见她眼底的裂缝——那是灵魂强行拼集的代价。

老尼的木鱼声俄然停了。小普望着经柜上叠着的三世血帕，终究想起灵山镜中初见的场景：十二道流光从镜中飞出，每道都缠着他的戒尺。本来不是阿蛮需求度化，是他固执于"度化阿蛮"的执念，在循环中织就了十二重茧。

"郡主该念《药师经》。"他垂眼避开她看望的目光，案头摊开的经卷却停在"爱分袂苦"那页，"往生咒...需得清净心。"阿蛮俄然靠近，发间的沉水香混着如有若无的血腥气——是他熟谙的、每世都会缭绕在她身边的气味："可我每次念咒，这里就疼。"她抓住他的手按在本身心口，温热的跳动震得他指尖发麻，"像有东西碎在内里，拼了三世...才拼成半朵莲花。"

"师父，这莲花...为何总缺半片花瓣？"阿蛮指尖划过霞帔上的金线，眉间红痣在琉璃灯影里明显灭灭，像极了盛唐夜市里她绣在安然符上的血珠。小普瞥见她腕间胎记已褪成浅金，蜿蜒的莲茎正对着本身左胸——那边藏着块与她 matching 的朱砂记，是十年前在破庙替她挡刀时烙下的。

更鼓响过子时，小普在佛堂后巷遇见戴斗笠的货郎——恰是前两世的扫地僧，现在正往他手中塞了块刻着"无明"二字的木牌："她是你心头的无明，你是她眼中的痴爱，十二人缘，无始无终。"货郎回身时，斗笠边沿暴露的莲斑纹，与阿蛮碎玉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吴越王府的佛堂长年燃着沉水香，小普的僧鞋踏过青玉砖时，衣袂扫过鎏金香炉，火星子溅在他三十年来从未染尘的法衣上，竟似要烧出个洞来。殿中心的少女正对着经架发楞，霞帔拖曳在地，金丝绣的双生莲在烛火下泛着寒光——那是他亲手为她选的纹样，与二十年前在长安西市替她描的花腔分毫不差。

小普在吴越王府的佛堂中，终究直面本身对阿蛮的执念，却不知这只是十二人缘里"取"的开端。当他剪断霞帔的刹时，觉得剪断了固执，却不知每片碎帛都成了新的业，在循环中等候下一次的相遇与胶葛。而阿蛮藏起的那半晌着"无明"的碎玉，将在百年后的襄阳疆场，化作染血的护心镜，持续誊写他们未竟的人缘。

烛火俄然狠恶摇摆。小普瞥见血帕从经柜顶层飘下，帕上双生莲在打仗阿蛮红痣的刹时绽放，十二道微光从她眉心射出，在佛堂穹顶投出宿世此生的幻影：南朝藏经阁的共执羊毫、盛唐西市的血染香囊、另有他每世为她例外的戒尺——本来他早已不是度她的佛，而是与她共堕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