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柳家家主[第2页/共6页]

每当夜幕来临，万籁俱寂，其他下人皆已在那粗陋却温馨的住处酣然入梦，李昂却单独伸直在那狭小而又阴暗的床铺之上。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那一片暗中的屋顶，仿若能透过这暗中看到往昔家属的繁华盛景。那些痛苦的回想，好似澎湃彭湃的潮流，一波又一波地向他囊括而来，将他完整淹没在那无尽的哀痛深渊当中。在这沉寂得让人惊骇的夜里，他的心被回想的利刃几次切割，那深切骨髓的痛苦让他没法获得哪怕半晌的安宁，只能在黑暗中单独舔舐内心的伤口，等候着拂晓的再次来临，而后又堕入新一轮的麻痹劳作与痛苦循环当中。

曾有一回，花圃中那蜿蜒的小径因年久失修，需求重新铺设砖石。这项任务的沉重程度，足以让每一个下人都望而却步。但是，李昂却仿若未闻别人的暗自咋舌，只是冷静地走向那堆积在一旁的砖石堆，伸出那双充满老茧与伤痕的手，拿起沉重的东西，一块一块地搬运着砖石。彼时，骄阳高悬于苍穹之上，炽热的阳光如同一把把锋利的金剑，无情地刺向大地。李昂置身于这炽烈的炼狱当中，衣衫被如注的汗水完整湿透，紧紧地贴在他那瘦骨嶙峋的背上，勾画出一道道清楚的脊梁表面。但他手中的行动未曾有过半晌停滞，仿佛不知倦怠的铁人。四周路过的下人们，偶尔会投来各别的目光，有那心底尚存一丝怜悯之人，目光中带着淡淡的不忍；亦有那刻薄刻薄之辈，眼神里尽是不屑与讽刺。可李昂仿若被一层无形的樊篱所隔断，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沉浸在本身那仿若无尽的悲戚天下当中。

张老点头称是，如小鸡啄米般，然后带着李昂往府中的下人住处走去。一起上，李昂都如行尸走肉般跟从着，他的天下仿佛只剩下那无尽的暗中与痛苦，如同被一张庞大的玄色幕布所覆盖，对将来在柳府的日子，没有涓滴的等候与神驰。他只是机器地迈着脚步，每一步都似用尽了满身的力量，一步一步，似在走向那未知而又苍茫的运气深处，仿若一个被运气操控的木偶，身不由己，只能在这既定的轨道上踽踽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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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逸风停下脚步，回身凝睇着张老，目光如炬，很久，缓缓开口：“也罢，既然张老如此力荐，那就先让他留在府中尝尝。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若他有半分不轨之心，定不轻饶。张老，你且好好照顾他，莫要让他再受更多委曲。给他安排个合适的差事，让他能渐渐忘怀伤痛，重新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