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楼头牌[第1页/共4页]

老鸨子先是唤来城中最好的裁缝。那裁缝一脸奉承，带着几个学徒，捧着各式百般的布料仓促赶来。老鸨子精挑细选，终究选中了一匹轻和婉滑的绸缎，那绸缎在烛光下闪动沉诱人的光芒，上面绣工邃密绝伦，每一朵斑纹都栩栩如生，仿佛包含着生命。接着，她又请来技术高超的打扮徒弟。那徒弟伎俩纯熟，先是经心肠为王冷信梳理秀发，将其盘成精美富丽的发髻，每一丝发丝都被打理得恰到好处，然后插上熠熠生辉的珠翠，那些珠翠相互碰撞，收回清脆动听的声响。最后，略施粉黛，刹时勾画出她那令人冷傲的面庞，既有历经磨难后的楚楚不幸，又不失与生俱来的冷傲气质，好像一朵在黑暗中单独绽放的带刺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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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无人出价。老鸨子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帕子，大声喊道：“三千两一次，三千两两次，三千两三次！成交！这位员外爷，今晚这女人就归您了！”

无数个动机在她脑海中猖獗交叉碰撞。“我不能放弃，我必然要让他们支出惨痛的代价！”一个果断的声音在心底号令。可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却如恶魔般低语：“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连活下去都成了期望，还谈甚么复仇？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这类内心的狠恶拉扯，让她怠倦不堪，每一次思虑，都仿佛在存亡边沿盘桓，痛苦地挣扎着。

王冷信悄悄地站在台上，听到这个代价，心中还是毫无波澜。她木然地看着那位老员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这个充满罪过天下的一个缩影。在她心中，本身不过是一件被密码标价的商品，不管是一千两还是三千两，都已不再首要。她的心早已在这无尽的折磨中死去，现在的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等候着被运气随便玩弄。

一名身着锦袍的富商，率先出价，那声音带着一种财大气粗的傲慢：“我出一百两银子！”话音刚落，立即有人大声回应，充满了不甘逞强的意味：“我出一百五十两！”代价一起飙升，世人纷繁加价，互不相让。“二百两！”“二百五十两！”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如同恶魔的吼怒，在大厅内回荡，刺痛着王冷信早已麻痹的心。

王冷信木然地看着婆子，心中五味杂陈。她晓得，从这一刻起，本身完整向运气低下了崇高的头颅。曾经的高傲、对峙和那如熊熊烈火般的复仇决计，都在这几天非人的饥饿与绝望中，消磨殆尽，灰飞烟灭。现在，她的心已经死了，如同一片死寂的荒漠，毫无波澜，再也掀不起任何感情的波纹。

内心的挣扎如澎湃彭湃的潮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竭地打击着她的明智与信心。她无数次在心中诘责本身，这般对峙下去，究竟另有没成心义？复仇的动机，虽如火焰般炽热燃烧，可现在衰弱至此的本身，真的还能实现那遥不成及的复仇大计吗？那些不堪回顾的过往，如同一根根锋利的针，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她想起本身曾经满怀热血与胡想，却因李昂的叛变，被逐出师门，蒙受世人鄙弃；想起马俊那卑鄙小人，为了好处不择手腕，将她推动这万劫不复的青楼天国。但是，现在饥饿带来的蚀骨痛苦、对将来的苍茫无助以及身处青楼的无尽绝望，又像一双双无形却有力的手，正试图将她最后的对峙一点点地剥离、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