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磁人甬（倒叙至终极机关）[第1页/共4页]

当我用陨铁针刺破龟甲时，地底传来九声钟鸣，沉闷而又震惊。磁人甬的灰烬重新聚合，塑成母亲度量蒸笼的雕像。她开裂的嘴唇一张一合，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水银：“阿衍，该熄火了。” 这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天下传来，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无法。

虎子的半截身躯，现在深深嵌在黄道环的凹槽当中，液态青铜正源源不竭地从他的脊椎注入二十八宿的刻度。老陆那司南般的头颅，悬浮在北极星的位置，青铜枢轴穿透我的掌纹，将我的鲜血缓缓泵入紫微垣星官图谱。“动三度，伤门开。” 老陆的金属声带摩擦出扑灭烧星，声音冰冷而又充满警告，“错半刻，地脉崩。” 这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普通，狠狠地敲击着我的内心。

老陆的头颅俄然裂成两半，暴露内部的青铜浑象仪。三百六十度扭转的星图上，西汉彗星的记录正被我的鲜血重新绘制。就在磁人甬的指骨即将刺入我太阳穴的千钧一发之际，虎子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工兵铲奋力掷向室顶的日晷仪。顷刻间，暗影刚好堵截角宿与亢宿的磁力线，一场存亡危急仿佛临时得以化解。

十二小时前，我们才方才穿过那条令人胆怯的人牲甬道。虎子手持工兵铲，谨慎翼翼地扒开垂挂着的青铜铃铛，当看清那些铃舌竟是风干的婴儿舌头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就在这时，老陆的司南头颅俄然离开脖颈，齿轮咬合的声音在甬道里激起诡异的反响：“寅卯之交，天市垣位移。”

现在，浑天仪的赤道环已无情地切开我第四根肋骨。老陆的司南头颅放射出青铜碎屑，在穹顶投射出《甘石星经》中失传已久的 “分野图”。我的血液沿着仪轨沟槽缓缓流淌，激活了深埋地底的磁力构造。那些本来静止的磁人甬，俄然齐刷刷地转头，枢纽以诡异的角度反转，向着浑天仪爬来，青铜指骨在空中刮出《周易》的爻辞，每一道划痕都仿佛是在诉说着陈腐的谩骂。

汞河道开端狠恶沸腾，仿佛即将迎来一场末日的浸礼。我强忍着肋骨断裂的剧痛，用陨铁针刺穿赤道环与黄道环的啮合点。浑天仪收回一声巨龙复苏般的轰鸣，震耳欲聋。三百磁人甬同时高高跃起，他们的磁石枢纽在空中敏捷构成北斗九星阵型，气势汹汹，仿佛要将我们吞噬。

磁石门轰然闭合，收回沉闷的声响。幸存的磁人甬开端自燃，熊熊烈火在汞蒸气中燃烧，飘满了焦黑的磁石粉末。我拖着断臂，艰巨地爬向浑天仪节制台，陨铁针在青铜大要刻出父亲最后的警示：“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这警示，仿佛是对这场猖獗冒险的一种警告，也让我对将来充满了苍茫和惊骇。

“改...革...” 虎子最后的梦话被青铜无情地吞噬。他的身材完整融入黄道环，成为浑天仪新的动力源。老陆的青铜浑象仪俄然射出一道强光，在穹顶扯开一道时空裂缝。透过裂缝，我竟瞥见了七星椁里的本身，正被一双青灰色的小手拖向棺椁深处，那场景让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