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饲蟾鸣[第2页/共4页]

当认识如潮流般垂垂回笼，我缓缓展开双眼，却惊见右手竟深深插在血玉蟾蜍的口中。那腐臭的皮肉与冰冷的玉质紧密黏连在一起，仿佛已然融为一体。蟾蜍舌头上锋利的倒刺，死死勾住我的指骨，像是要将我与它永久捆绑。暗格中，正源源不竭地排泄黏稠的黑水，好像恶魔的涎液，裹挟着七具婴尸的脐带，如蛇般扭动着朝我手腕缠绕过来。那些脐带闪现出诡异的紫玄色，内里流淌着水银，在暗淡的月光下，闪动着如毒蛇鳞片般的幽光，令人毛骨悚然。

“陆徒弟！”

地下室的墙壁仿佛也被这股险恶的力量影响，开端排泄尸蜡。那些黄白相间的油脂里，封着密密麻麻的金牙，乍一看去，仿佛无数张嘴正被监禁在此中。而最惊悚的是，这些金牙竟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有无数亡魂在同时咬牙切齿，收回无声的谩骂。血玉蟾蜍的背部，此时裂开一道裂缝，暴露内里伸直着的胎儿标本，那东西的额头鲜明纹着五鬼抱钱的刺青，仿佛在明示着这统统背后埋没的险恶奥妙。

就在这时，庙门外俄然传来跑车急刹的锋利声响。一个身着酒红色西装的男人摇下车窗，他戴着和张老板同款的金丝眼镜，知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刻着“J.W. 1993”。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铜铃声俄然如炸雷般暴响。我左手不知何时捏着从袖口滑出的三清铃，铃舌上的铜绿簌簌掉落，暴露底下埋没的八卦镜。镜光如同一道凌厉的闪电，扫过血玉蟾蜍的刹时，那东西收回如婴儿哭泣般凄厉的惨叫，本来紧紧缠绕我的脐带，像触电般敏捷缩回。

就在此时，血玉蟾蜍的眸子蓦地转动起来，那由翡翠砥砺而成的瞳孔里，竟映出整座上海的地脉图。我仿佛透过它的眼睛，看到了黄浦江底那奥秘而可骇的气象：沉着九口庞大的青铜棺，每一口棺材都被手腕粗的铁链紧舒展住，链环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南洋咒文，披发着险恶而奥秘的气味。而最中间那口棺材的裂缝里，正缓缓排泄与我右手不异的黑血，仿佛与我有着某种冥冥中的联络。

老衲人的僧袍无风主动，他枯瘦的手指悄悄按在我眉心。顷刻间，一股砭骨的寒意袭来，我仿佛置身于冰窖当中。在这寒意中，我竟瞥见爷爷站在黄浦江底的一口青铜棺上，他手中的桃木剑，正贯穿某个穿长衫的男人。而那人腕上的金表，恰是张老板从不离身的那块，仿佛在揭露着这统统罪过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