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豢蛇[第1页/共2页]

开门的是个灰袍羽士，胡子都白了，瞥见虎娃却跟见了鬼似的瞪眼：“小施主从哪儿来的？幸亏我那些‘宝贝疙瘩’没撞见你！”说着忙不迭把人让进院。虎娃这才发明院子里荒草齐腰，墙根下横七竖八堆着半截子石碑，月光照在廊柱上，映出几道碗口粗的暗影——厥后才晓得，那是蛇蜕下的皮。

厥后李老二走南闯北，逢人就说这事：“那蛇梵刹的和尚，的确把蛇窝当自家炕头！井水喝不得，饭菜里保不准藏着蛇骨头，住店还是找热烈的镇子，千万别往深山老庙里钻。”可他不晓得，山脚下的村民都说，那井里的蛇早成了寺里的护法，只是外来人不懂端方，才吓得魂飞魄散——当然，这些话李老二是打死也不肯再听了。

值夜的和尚闻声动静，举着烛台出去，火光映得满墙影子乱晃：“施主莫怕，咱这庙里的蛇通人道，从不咬人。”李老二顺着烛光看去，惊得差点咬了舌头——土墙上密密麻麻满是蛇，粗的盘在梁柱上，细的像绳索似的垂下来，床榻底下“簌簌”直响，敢情被褥底下还藏着几条，蛇鳞蹭过草席的声音听得人后颈发毛。和尚却跟看不见似的，用烛台敲了敲窗框：“都散了吧，别吓着客人。”那些蛇竟真的渐渐爬动着，顺着墙缝钻回角落里去了。

和尚扑灭火把探身井口，李老二踮脚一看，井壁上盘着条水缸粗的大蛇，蛇头足有磨盘大，红信子吞吐间能瞥见两排尖牙，可身子却死死缠在井壁的石缝里，尾巴在深不见底的井水里搅起旋涡。再往下看，井里密密麻麻满是蛇，大的小的叠成摞，蛇鳞反光映得火把忽明忽暗，成千上万条信子此起彼伏，跟开春的麦田似的随风闲逛。

“暮年这山里蛇妖作怪，吞了很多过路人。”和尚用袖子擦了擦火把上的蜡油，“厥后佛祖显灵，往井口一坐，就把这群牲口镇在井里了。您瞧这佛座底下的砖，还留着法衣的纹路呢。”李老二盯着佛座下凹凸不平的石砖，只感觉腿肚子发软，好轻易熬到寺门口，转头瞥见和尚像模像样地冲井里合十作揖，墙根下几条小蛇正顺着他的草鞋往上爬，吓得他一起小跑，直到瞥见官道上的牛车才敢停下喘气。

厥后听村里白叟说，离这儿八十里的中州，有座“蛇梵刹”。有个货郎路过投宿，夜里和尚端来一碗肉汤，肉块圆滚滚的，像鸡脖子似的。货郎吃得香，随口问：“徒弟杀了多少只鸡啊？”和尚笑咪咪地说：“施主曲解了，这是后山的蛇肉，开春的菜花蛇最是肥嫩。”货郎当场就吐了，蹲在墙角干呕了半宿。

货郎李老二在蛇梵顷刻夜，刚合眼就感觉胸口发沉，像是有团湿乎乎的东西在爬。他迷含混糊伸手一摸，指腹触到冰冷的鳞片，惊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借着窗缝漏出去的月光，只见一条手腕粗的花蛇正盘在被子上，信子“嘶嘶”扫过他的袖口。他“妈呀”一声蹦到地上，草鞋都没穿稳妥，油灯被撞得歪倾斜斜，蜡油滴在砖地上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