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江城3[第1页/共3页]

老两口将信将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念佛。可念了俩月，江城反而更疯了，闻声外头敲锣打鼓，披头披发就往外跑，挤在人堆里伸脖子看，千百人指着她笑，她跟没事人似的，还让婢女搬来椅子登高看，恐怕漏了热烈。高仲鸿躲在屋里直感喟：“这哪儿是娶了个媳妇，清楚是供了尊煞神。”

他脸刷地白了，酒也醒了大半，来不及跟世人告别，跌跌撞撞跟着就走。一进家门，江城扯了头巾就抄起鸡毛掸子：“好你个贼骨头，敢背着我逛窑子！”高蕃趴在地上挨打，屁股上落了十几下，今后江城管他更严了，红白丧事一概不准去，连学政考秀才都把他降成了最低等的青衣。

更狠的是，江城常把白面团踩进泥里，让高蕃捡起来吃：“脏了如何？当年你祖上要饭时，比这还脏的都咽得下！”高蕃不敢抵挡，蹲在地上一口口啃带土的饼，噎得直翻白眼。母亲心疼儿子，偷偷来看他，见他瘦得皮包骨头，回家哭了整夜，夜里梦见个白胡子老翁说：“别愁了，这是宿世的债。江城本是庙里的长生鼠，你儿子宿世当读书郎时，在庙里误杀了它，现在是来讨报的。每天夙起念观音咒一百遍，准能化解。”

未几时，帘子一挑，出去个十七八岁的女人，腰间玉佩叮当响，头发梳得锃亮，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她笑着福了福身子：“小女子姓谢，芳兰。”一开口文绉绉的，满屋子人都看直了眼。这芳兰偏生盯着高蕃瞧，眼波跟水似的流，趁人不重视，悄悄攥住他的手，在掌心写了个“宿”字。高蕃内心跟揣了只兔子，想走又舍不得，想留又怕回家挨揍，急得直搓衣角。几杯酒下肚，胆量也大了，跟芳兰咬耳朵说梯己话，早把家里的“母老虎”忘到爪哇国去了。

江城叹了口气：“让你受了这么多罪，我算个甚么东西！”说着就伸手摸他身上，摸到那些被吵架留下的伤疤，就抽抽搭搭哭起来，指甲用力掐本身的胳膊，恨不能把畴前的本身掐死。高蕃瞧着心疼，从速哄她：“都畴昔了，别想那些了。”江城说：“我揣摩着那老衲人准是菩萨变的，那口水一喷，我内心头跟洗过似的。现在回想之前那些混账事，就跟上辈子的事儿似的。哪有当媳妇的不让丈夫近身，当儿媳的不管公婆死活的？明天咱就搬回老宅，跟爹娘一块儿住，我好好尽孝。”俩人就这么唠了一宿，像分开十年的伉俪说梯己话似的。

江城回屋以后就那么呆呆坐着，跟丢了魂似的，一整天水米不进，本身铺好床就蜷在里头睡了。到了半夜，俄然把高蕃摇醒。高蕃迷含混糊觉得她要起夜，从速捧来尿盆，没想到江城摆摆手，反倒攥住他的胳膊，往被窝里拽。高蕃吓得浑身紧绷——之前她一伸手都是吵架，今儿这是唱哪出？可还是乖乖钻出来，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