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陆判换心（五）[第2页/共3页]

夫人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母子二人似被抽去主心骨，死死拽住朱尔旦衣角，放声大哭。朱尔旦眼眶泛红，强忍着哀思，抬手悄悄拭去夫人脸颊的泪水，安慰道：“别哭了，玮儿已然长大成人，学有所成，家中生存也能保持。人间哪有永不分离的伉俪呢？我们缘分未尽，只是暂别。”说罢，他转头看向儿子，目光殷切，双手搭上玮儿肩头：“玮儿，今后要好好做人，切不成荒废学业，堕了父亲的申明。十年以后，我们另有相见之日。”言罢，朱尔旦决然回身，大步跨出门槛，身影渐次消逝，再没了踪迹。

本相明白，吴侍御满心惭愧，长叹一声：“是我错怪好人了。”随即备上厚礼，亲赴朱家道歉。见到朱夫人那张熟谙又陌生的面庞，吴侍御眼眶微湿，拱手道：“夫人，此前多有获咎，望包涵。”朱尔旦佳耦赶快回礼，一时候，两家恩仇自此烟消云散，吴侍御还与朱尔旦结成翁婿，共叙交谊。过后，吴侍御寻回女儿尸身，亲身脱手，将朱夫人换下的首级与之合葬，眼眶泛红道：“女儿，这下你能安眠了。”

风波虽平，朱尔旦而后的宦途却盘曲不竭。三次踏入礼部会试考场时，他都满怀神驰，一袭青衫浆洗得极新，临行前还对着镜子整了又整衣冠，拍着胸脯对夫人说：“此次必能高中，你且等着。”可运气似在玩弄他，每次都因莫名场规失误被刷下，铩羽而归。一回，考官皱着眉指责：“朱尔旦，你这字涂抹太多，不符端方！”朱尔旦瞪大眼，满心憋屈却无从回嘴。多年的波折如千斤重担，压得贰心力交瘁，对宦途完整悲观，干脆闭门谢客，整日窝在书房，对着书卷长叹短叹。

正说着，朱尔旦像是想起甚么，神采一凛：“陆公与我一同前来，娘子快去备些酒馔。”说罢，快步出门。朱夫人依言繁忙起来，未几时，酒菜上桌。夜里，屋内传来阵阵谈笑声，朱尔旦的声音开朗明快：“陆判，尝尝这酒，是我生前最爱。”陆判降落一笑：“嗯，滋味不错。”朱夫人悄悄靠近窥测，却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唯有烛火摇摆，似在诉说着往昔。

玮自幼聪明过人，遗传了父亲那份才情与悟性，九岁便能提笔行文。写罢，还会晃动手中纸笔跑到朱尔旦跟前，眼睛亮晶晶地求表扬：“爹爹，您瞧我写得可好？”朱尔旦接过，细心打量，嘴角上扬：“词句通畅、立意别致，吾儿大有可为！”十五岁时，玮儿插手科考，一袭青衫衬得他身姿矗立，意气风发。放榜那日，他不负众望，仰仗踏实学问，一举考入邑庠，成了邻里夸奖的年青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