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二 淮水新息（二）[第1页/共4页]

夏琰昂首——正值傍晚，今后地望去，西斜的日光正将厚土堂半掩成一种独特的昏黄——紫竹渺渺，炊烟模糊，乃至于他脱口而出——“桐柏烟横山半紫……？”

夏琰虽原筹算早点去泥人岭上等宋然，不过午后又陪了朱雀一阵，待到出城上了山，也已淡淡雾起，日影偏斜。

“竹陂雁起天为黑”，取了首尾二字倒置，当然便是“黑竹”。宋然没有扯谎——此诗的确写的是他的“故里”——他所说的故里不是新息，恰是“黑竹”。

“我来晚了。”夏琰走到他身后丈许之处，停下来。

灰尘我亦失收身，此行蹭蹬尤可鄙。

夏琰口中冒充跟诵着，听他又将诗意讲授了一遍。实际上，他在听到第三句的时候就懂了。宋然先前说苏轼对新息非常看重，特地用了“三沐三熏”这个词，现在看来，也便是为了提示他念这第三句；除此以外，他还说——此诗将他的故乡“自下至上”地写了一番——平常自该说“自上至下”才对，想来也是要提示他，将这一句首尾倒置着吧？

不过，夏琰于此又有了些疑问——即便没有这一首诗，他也已试出宋然的身份。他如此煞操心机地定要本身念这首诗，总不会只是来表一番忠心？

“师父感觉这些人成不了气候？”

或许是因为这身过于柔嫩而书意的白衣，他的身上还是见不到一丝黑竹中人固有的凛冽肃杀。若定要说此时的宋然与早上有何分歧，便也只能是——他此时手中捏了一柄折扇。不过扇子并未翻开，扇头垂着，与他的人一样谦逊文气而并不夺目。如果开初在江南东路上先碰到的不是一身黑衣的宋客而是这个一身白衣的宋然，夏琰感觉本身是不管如何猜不到这偶遇的陌生人会与黑竹会有关的。

宋然还在连连告疚，一时几近有点口齿笨拙：“本日实是怠慢公子，原是我自言本日要诵予公子，说了本日就该是本日……”如此如此，神采诚心已极。夏琰未作理睬，自与那太门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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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门生赶紧恭谨应了。夏琰也不活力，笑道：“如此，鄙人便先告别了。”目光与宋然一遇，他此时已知，宋然想奉告本身的定必就在诗中。

他便立在泥人岭小径折转之处——到了其间，便能远眺见了那表面无变的衰颓庵庙。夏琰来时，他就这么抬头看着那边若隐若现的断垣黄墙——那风将他的一身白衣襕衫吹得不时飘起，反更加显得他定定而立的温馨。

“那就看看他能不能如愿了。”朱雀冷冷一笑，神采却不甚觉得然，又道，“本日还说了甚么？”

夏琰神采顿时暗淡下来。“见到了。”

宋然便又侧身，“大哥若站在这里看厚土堂，便不会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