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李元绿的野望[第1页/共2页]

午后在旧册页里翻出一片枫叶。叶脉间洇开的铁锈色让人狐疑是客岁暮秋的残阳未干，指腹抚过锯齿边沿，俄然记起它原是某棵银杏的遗物。影象总爱玩这些退色的把戏，将春的嫩绿漂洗成秋的褐黄，把蝉鸣揉碎了掺进桂香。

暮色是从西墙根开端发展的。先是一抹蟹壳青爬上老砖墙，接着黛色苔痕便顺着登山虎的脚踪漫溢开来。晾衣绳上的白衬衫俄然成了飘摇的纸鸢，邻家女人收衣服时，发梢扫落的玉兰香比晚风更早到达我的阳台。这时候最合适读济慈的诗，让每个音节都沾满蜂蜜色的光晕，直到钟楼传来五下沉闷的撞击，惊飞了栖息在诗句里的夜莺。

半夜钟声落进茶盏，出现年轮的波纹。晾在窗台的陈皮开端提及潮湿的旧事，陶瓷罐里的雪水却保持着去冬的沉默。整座都会正在滑向梦境深处，唯有我的台灯仍泊在复苏的岸。俄然恋慕起那些定时打烊的店铺，它们晓得如何将明天折成刚正的包裹，用麻绳系好，整齐地码放在明天的门槛。

现在有迟归的自行车碾过石板路，车铃摇碎的沉寂很快被夜色重新缝合。我合上未写完的信，却见那片老银杏叶不知何时飘落案头，边沿卷曲如正在风化的书角。或许统统来不及说完的故事，终究都会成为标本，在某个暮秋的下午被重新发明——当时阳光仍然会穿过它镂空的躯体，在地板上投下纤薄的影，像光阴盖下的邮戳，恍惚了日期，却清楚了统统未曾寄达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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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缝铺的钨丝灯亮得比别家早些。陈徒弟戴着铜框眼镜伏在案上，剪刀游走时带起的银弧，常让我错觉他在裁剪暮色。深蓝的绸缎流过他衰老的手掌，恍若截取了一段星空。那些悬在梁上的布匹整天私语，会商着即将成为旗袍还是被面，却不知最荣幸的那匹会被燕子衔去，在四月天里铺成河岸的烟雨。

我常在此时摊开信笺。钢笔吸饱了靛蓝的夜，字句游动如深海的鱼。写给十年后的本身，墨迹未干就被月光冲淡了笔划；写给旧友的问候，又被俄然的季风吹乱了页码。最后老是画只帆船在信纸边沿，看它载着未寄出的苦衷，驶向拂晓时的邮筒。

路灯次第亮起时，烤红薯的香气便从巷尾飘来。油纸包着的暖意层层剥开，白汽升腾中闪现出雪夜的童年：祖父将煨熟的栗子揣在羊皮袄里，推开柴门时须眉皆白。现在糖炒栗子的铁锅还是沙沙作响，却再没有人翻开厚重的棉帘，将风雪与星斗一并带进屋来。

三点钟的太阳斜倚在玻璃窗上打盹，光晕里浮动的微尘像被惊起的金粉。巷口卖麦芽糖的白叟定时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