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后的人生[第2页/共3页]

他的手有些颤抖，嘴唇也微微颤栗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些布鞋固然看似浅显，但对于于文宏来讲，它们倒是天下上最贵重的礼品。

卢玉堂仓猝叫停了肩舆，翻身上马跑畴昔掀帘一看，那位在公堂上铁面忘我的"于彼苍"，正把脸深深埋在那件旧褂子里，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他的老婆站在一旁，悄悄地看着他，内心明白于文宏的脾气，晓得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窜改。

官袍的下摆已经完整渗入在泥水中，但他却浑然不觉，仿佛这人间的统统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墓碑上那苍劲有力的“先考妣”三个字，手指悄悄地抚摩着，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

于文宏的喉结高低转动了几下，仿佛想要说些甚么，但终究只吐出了几缕白气。

"起轿——"。

在他即将踏上两江总督到差之旅的前夕，月光如水般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在了炕桌上那一堆银光闪闪的银两上。

“保重！”

东风掠过新坟上的纸灰，将几片未燃尽的纸钱卷向云端，恍忽间竟似化作北去的雁阵。

“保重身材。”

他晓得，此生他只能尽忠职守，没有给爹娘养老送终，但愿，爹娘不要见怪他的不孝。如果真有来世，必然弥补此生的遗憾。

城外长亭，晨露打湿了送别的酒盏。老婆将一包新缝的护膝塞进轿中，指尖在仙鹤补子上流连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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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娘给你做的，本来想着找个合适的时候托人给你送畴昔呢。”老婆轻声说道，眼中流暴露一丝和顺和体贴。

卢玉堂悄悄放下帘子。

与此同时，他也到了出发的时候。

现在，他即将分开故乡，奔赴两江总督的任所，又怎能从家中带走这二十两银子呢？

于文宏缓缓地站起家来，膝盖处收回一阵清脆的响声。他的双腿有些发软，几近站立不稳，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点点头，轻声说道：“走，回家。”后代们赶快上前搀扶着他，谨慎翼翼地迈着步子。但是，于文宏的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分开那座新坟，每走几步，便会忍不住转头望上一眼。

想起了离京时天子赐赉的驿马，本是为了便利他赶路，但终究却都被他用来驮运赈灾粮，以救济那些饱受饥荒之苦的百姓；那一千两内帑银，也早已被他换成了药包，分发给那些身患疟疾的贫苦农户，而他本身却未曾留下一分一毫。

于文宏看着面前的银两，将它们悄悄地推回，说道：“此次上任和第一次可不一样啊，一起上的衣食住行都不需求用银两来处理，到了目标地以后，更是没有甚么处所能够破钞的。以是，这些银两你还是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