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黄昏花易落（六）[第2页/共3页]

嬴昭走出去时，碧水几近认不出他了。

嬴昭站在她身后，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脸上的神采既不像惭愧，也不像对劲，而是一种麻痹的冷酷。

她悄悄红了耳背，刀擦得更用力了。

她撕了独一一件好衣裳给他包扎，血渗入月红色的料子，像雪地里开出的红梅。

他昂首望向西边，瞥见天涯最后一缕落日，像极了新婚夜烛光里她羞红的耳背。

“别胡说了，”他抚过她的脸庞，“只能是你，我们十年前就说好了不是吗？”

“北君，”她悄悄合上眼，“此次换成你等我回家吧。”

回纥夜袭，温北君胸口中箭。

嬴昭接过荷包，掂了掂，脸上暴露贪婪的神采，却又很快收敛。他昂首看向碧水，俄然叹了口气：“令仪，爹对不起你。”

她回身走向阁房，从妆匣里取出一袋银子，返来递给他：“拿了就走吧，必定够还你的债了，此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匕首穿透胸口时，她闻声嬴昭说：“陛下承诺给我一千两。”

嬴昭比了个五。

她伸直在角落，瞥见一个黑衣青年挤在最核心，看向她。

她跪在男人的床榻边，哭着求男人不要分开她。

一片桃花落在她逐步涣散的瞳孔上。

他没出处的嗯了一声。

七岁那年，他第一次打她。

碧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笑：“是吗？”

“你眼睛。”他头也不抬，“像后山的潭水。”

“夫人。”知画轻声道，“府外来了小我，说是……”她踌躇了一下，“说是您的父亲。 ”

知画点头：“他说是来见您的，说有要紧事。”

“保小！”她挣开稳婆的手，抓过剪刀抵在本身脖子上，“温北君你敢选！”

她回身，想回阁房歇息，却在这时——

他比前次见面时更瘦，也更衰老，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奉迎的笑，眼睛里却藏着某种浑浊的东西。他搓动手，局促地站在厅中，目光却忍不住四周打量，像是在预算这座府邸值多少银子。

碧水的手指微微一顿。

可现在听来，却只感觉好笑。

已经太晚了，娘已经没了，她内心的阿谁爹也早就没了，现在的糊口只剩下温北君，温鸢和温瑾潼了。

碧水一怔。

“令仪，不，现在你叫碧水吧，”他开口，声音沙哑，“爹来看你了。”

落日西沉，天涯染着一层薄薄的赤色。

也就是那年，她遇见了温北君。

他把她扛在肩上，笑着说：“令仪是世上最都雅的小女人。”

“要多少？”

“嬴昭？”她抬开端，眼中闪过一丝恍忽，随即又归于安静，“他如何又找到这里了？我记得前次给过他银子让他再也别来了。”

她伸手想抓住它，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