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7章 门敞开得太早了[第1页/共3页]
今晨也不例外。
他深吸一口气,沉着地站在厨房中心,四周静得出奇,乃至连氛围中都满盈着一种不易发觉的腥味,不是血腥,是异化了潮湿、灶灰与尸身腐臭初期的那种酸败。极淡,却锋利得像针,钻入鼻腔时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
老六是厨房里打杂的小子,十七岁不到,来酒楼也才三个多月。人话未几,老是低着头干活,油盐酱醋的桶都能抱着跑,一天能上高低下不歇。周然不是很重视他,直到有一次夜里巡楼,听到老六蹲在厨房门边单独喃喃着甚么。他听不清那孩子说了甚么,只感觉那声音里有一丝不对劲的湿冷。
周然悄悄一推,门回声而开,一道寒气劈面而来,像是无形的手指探出,抚上他的脸。冰窖内部乌黑,只要几块封着冰块的大缸摆在四周,中间原应空着,却多了一样东西——
厨房里的灶火早已燃烧,但空中上,有水渍未干,似是有人刚打扫过。可水痕延绵至门后,像一道瘦蛇,蜿蜒钻入灶台边那片暗影里。
灶台后,一截脚裸鲜明探出。
凌晨的第一缕日光已经穿过巷口,照进酒楼前堂。内里还静得很,只要风吹过门板的“呜呜”声,与远处老狗几声低吠。周然走出后院,先上了二楼。他的房间并不在酒楼主宅,而是侧边那排偏房,那边更平静,也便于察看四周。
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他的眼神穿过回廊绝顶,落在那扇微敞的后厨门上。常日里,门在这个时候该当是紧闭的,厨子七点前才来备料,门敞开得太早了。
一只包裹着油布的大袋子,像是掸了灰的麻袋,放得极不天然。
他并未立即靠近,而是转头取了一根火折子,扑灭一盏油灯。橘黄的光闲逛着将暗中逼退,墙角的腌菜缸、案板上的菜刀、吊挂的调味袋都一一闪现出表面——统统都如常,安然无恙。但那水迹,那道颀长得几近人拖行过的水痕,却实在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小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拔出腰间藏着的小刀,划开油布,映入视线的并不是第二具尸身,而是一堆血淋淋的衣物。厨子的衣服、屠夫的围裙、乃至另有一只染血的布鞋。全都被压在冰块下,明显凶手企图操纵高温减缓血腥味的分散。
每次踏入那扇门,他的肩膀都会微不成察地一紧,仿佛氛围沉了一层,仿佛身边的锅碗瓢盆不再是器物,而是某种看不见的眼睛。
门被他关死,只余一线光从窗纸间透入。他坐在书案前,拿出一只墨笔,蘸水画了一幅简朴的人像:肥胖的身形,低垂的肩膀,脚踝处一粒小小的黑痣——这是他方才从尸身脚上看出的细节。画完后,他凝神好久,又在一旁写下四个字:“疑似杂役”。笔迹笔挺,锋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