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 佛堂[第2页/共3页]

孙大娘一去，直到傍晚方回，想那集市不下数十里之远。孙大娘做了几大桌酒菜，小娃们可贵吃这么丰厚，个个夺酒掣飧，弄得满脸油花，一桌狼籍。陆冰问道：“孙大姐，这些都是些孤儿？你顾问他们，你本身家呢？”。孙大娘叹了一声道：“我有甚么家，这就是我家了。这都是是我娘当初惹得孽缘。此地穷乡僻壤，山民们过得都贫苦，孩子却生得很多，却又养不活，为了生存，只要抛弃。嗨，刚生下来的，一岁的，两岁的，乃至四五岁七八岁的都有，先给喂顿饱饭，往山里一扔，孩子走不出来，或饿死冻死，或被野兽吃进肚去，一死百了。你看这和我抢金子的小华，他就是我前年在山里碰到的，他当时才不到三岁的模样，我见到他时，他两只赤脚板磨得尽是血，穿一件单衣，在山林里找路，手里抓了一只啃了一半的螃蟹，眼里只要惊骇，却没半点泪水。我从他眼里晓得，他甚么都是明白的”。

阿珍笑道：“大娘，你也别老倒苦水，这几年有川婆婆的帮忙，风景比我小时候好很多啦”。孙大娘伸手指头在她额上一杵，骂道：“你个小没知己的，你川婆婆一年顶多来一回，你就把功全记她身上啦”。陆冰笑了笑问道：“川婆婆是谁？”。孙大娘道：“她是个蜀中大户人家的长幼姐，多年前程经这里，因为她本身出身也忒悲惨，以是非常怜悯我们，一年，或两年，要来一次，留给我们很多的财帛...”。合法此时，外间俄然咳嗽了两声，一个衰老的声音道：“你们是在说我么？”。

陆冰大喜过望，叫道：”孙兄，沙兄，你们无恙么？“，待要站起，脑中又是一晕，颠仆在地。孙静，沙千秋齐齐回道：”我们无事，陆大侠勿动。多亏这帮小娃，不然性命今个便交代在这边疆之地啦，我们多留些金银给他们“。

孙大娘转头笑道：“哎哟，扰了高朋睡觉，你这一锭金子够多了，不须再破钞。他一个四岁小娃，拿块金子只会招祸事，你纵给我十锭百锭，我也不准他拿一锭到处显摆。好啦，这金子的事，大师到此为止，都不要提啦，免叫旁人闻声了惦记。高朋们稍候着，我去割点肉返来接待”。陆冰见她并非贪财之人，大大放心。孙静又嘱她顺道买些敷药伤药返来。

陆冰闻之，肉痛不已，将小华抱到膝上，狠狠亲了他一口，半戏谑半当真说道：“你爹娘在那里？你如果恨他们，只要点一点头，我就去杀了他们，好不好？”。小华只咧嘴一笑，伸手够了一只鸡腿来，抓住乱啃。孙大娘伸伸舌头道：“朱紫谈笑了”，又道：“这丢弃后代的做法固然残暴，却已流行多年，成了风俗普通。也无人去管。直到有一年，我娘在山里捡了个襁褓中的女婴，看她固然面黄肌瘦，眉宇间却很有几分敬爱，奄奄一息之际，还对我娘笑了一笑。我娘不忍置之不睬，便带回了家。我爹是个卖货郎，日子也很贫寒，大发雷霆，把我娘撵了出去。我娘本来常受虐待，也不再归去，便在这佛堂里安了家，我也跟了来，我爹乐得如此，也从将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