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 飞刀[第1页/共3页]

陆冰自那日起，苏苔的脸孔身影便烙在内心，厥后虽历尽灾害，疲于奔命，又经历了阿桃，王采乔两段情事，那脸孔身影也只是埋得更深，却从未变淡。他每有闲暇之时，不知不觉脑海中便会闪现当初江上那艘随水波泛动的游船。那本只是庞大俗世中的惊鸿一瞥，擦肩而过，倒也勾不起甚么相思之苦，回想起来只要淡而安静的甜美。此事深藏心底，如同止息的湖水，连本身也难以发觉，此时川婆婆一问再问，这湖水便荡起一列波纹。

川婆婆又不经意问道：“这女子之物，你如何携有？必是你老婆赠你的了？”。陆冰道：“不是”。川婆婆嘲笑道：“那是其他女子送的了？瞧不出来，你还挺风骚呀”。陆冰摇点头道：“前辈那里话！我和我老婆了解在后，这物事在前”。川婆婆道：“如何得来？你说说看？”。

川婆婆自怀中取出一件物事，恰是陆冰留下的玉钗，问道：“这不是你的吗？”。陆冰一看，心中一动，暗想道：我将这物事留赠佛堂，便是要告终这一段一厢甘心的情素，未料阴差阳错又回到我手中，难道天意使然？心境欣然，也未几做解释，说道：“这是我的，多谢你啦”，伸手接过，揣入怀中。

陆冰又探身崖外，扯了些藤曼，扑灭一堆小火。柴禾未几，半晌燃尽。川婆婆道：“你靠近些，我好冷！”。此时山风萧瑟，冷气逼人，陆冰将外套脱了给她垫在身下，又使身材贴着她，一手枕在她头下，一手环住她腰间，只觉一阵芳香入鼻，禁不住心神一荡，心中顿时大生惭愧，暗想道：她跟我母亲普通的年纪，我岂可生出欲念？好不轻易撑过一晚，第二天睁眼一看，只见她已盘腿坐起，将十多个小鸟蛋煨在火堆余烬上烧，见得陆冰醒来，笑道：“你醒啦？”，替他剥了一个递来。陆冰见她精力尚好，知她剑伤无虞，心中甚慰。突听劈面崖上，有人大呼道：“蜜斯，蜜斯！陆大侠，陆大侠！”，闻声甚急。二人定睛一看，恰是那婢女，和孙静，沙千秋三人。陆冰大喜道：“他们没事”。又听三人大呼：“你们上头，你们上头！”。陆冰惊觉，探头一看，只见鱼可同，孔彤二人，身挂长索，手执利箭，从崖吊颈了下来，此时离洞窟不过丈远。陆冰探出身子，使剑乱砍，那二人一左一右，飞荡自如。洞窟逼仄，陆冰无物可攀，应对甚为吃力。

陆冰不知她如何对此物有兴趣，既然相问，也无甚好坦白，便道：“这是当年我落魄之时，渝州一名蜜斯相赠，我感念她的恩德，以是一向带在身边”。川婆婆嘲笑道：“哦，那是你青梅竹马的爱人了？你现在身怀技艺，也算成了点薄名，如何不娶了她，却娶了别人？”。陆冰道：“你曲解了，她与我并不了解。当时我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去她游船上打秋风，她侍女打发了我几两银子，我本心对劲足要走，她却叫住我，将头上玉钗取了下来给我”。川婆婆笑道：“你胡说罢，我看你八成是偷的，抢的。有这般贵重物事的，必是官宦人家的大蜜斯，难不成她还看上了你不成？岂会以贴身之物相赠？”。陆冰摇点头道：“我我既无潘安之貌，又无子建之才，何况当时蓬头垢面，一身肮脏，她那么美的一个大户人家蜜斯，岂会一眼相中我呢？但此事千真万确，至于她内心如何想的，我也不晓得”。川婆婆笑道：“嗯，看你另有几分自知之明。你一向留着这物事，必是对那位蜜斯起了心机，念念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