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九 秋雨[第1页/共3页]

胡敏厚笑道：”也罢，他对我说，你身受宁夫人剧毒所伤，前去讨药未果，自知死期将近，以是自暴自弃。这位宁夫人的来路很有可疑，她既然伤你，必和你很有渊源。我知你投入华山门下不过数年，在那之前你们便熟谙？“。陆冰点头道：”这是我的私事，恕我无可奉告，胡先生如果疑我来路，无妨先面陈彭掌门，我亲身朝他解释“。

胡敏厚听得连声嘲笑，说道：”那倒也不必了，只是你现在光阴无多，作了甚么筹算？“。陆冰松了口气，说道：”不瞒胡先生，我在此地放纵月余，回望平生，恩仇仇恨皆放得下，只是我孩子将要出世，难以割舍，本日正筹算出发回太行，在我妻儿身边度完最后数月风景“。胡敏厚听得连连点头道：”你既然挂念妻儿，便当为之做长远之计，如何只图苟安？“。陆冰听得一震，只见胡敏厚双手一环绕，说道：”你妻儿在我太行，我自替你好好照顾，你何必多虑？你现在固然来日无多，技艺仍在，另有可为“。陆冰听得一愣，便问：”胡先生要我做甚么？“。胡敏厚笑笑道：”你若能潜入末山，杀死乔贼，一来报了弑师之仇，二来全了武林大义，于我太行也是大功一件，你妻儿得你福荫，我太行派天然供其饮食，顾问有加，岂不是皆大欢乐？“。

胡敏厚笑笑道：”你若真没刺探到动静，我倒也不怪你，只是我听赵先生说，你在这城里盘桓月余，整天混迹酒馆赌场，竟似无所事事，未料是甚么原因？“。陆冰嘲笑一声，说道：”赵先生也真是，毕竟订交一场，他瞧见我，也不来打个号召“。胡敏厚突傲然道：”别在我面前说风凉话，我刚才问你原因，你还没答复我！“。

陆冰吓了一跳，道：“胡先生！”。胡敏厚笑了笑，独自坐了下来，说道：”我传闻彭掌门令你刺探邪教余孽的动静，陆兄弟可有些端倪？“。陆冰对付道：”略有所得，正筹办回太行禀告彭掌门“。胡敏刻薄：”哦？未知是何所得，可否先奉告一二？“。陆冰硬着头皮道：”我知他们尊奉的闵家先人是个极丑恶的女子，而真正主事的是一个叫徐图的陇右人“。胡敏刻薄：”这些人尽皆知，他虽名叫徐图，天然是化名。听闻这些人比来在中原活动，为了甚么？“。陆冰道：”不过是调集旧部，如有不从着便诛之“。胡敏厚笑道：”这些也是人尽皆知，我问你，他们调集的旧部有多少人？谁名头最大？藏匿那边？“。陆冰半点不知，只得摇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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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陆冰对窗独酌，心道：”数月前我意气风发，一呼百应，本觉得在江湖上闯出了几分薄名，站稳了脚根，成果不但不能庇护妻儿安然，反而令她们为我所累。本来我和宁绍庭一样，不过是为人所用的东西罢了“。此时半夜时分，秋雨淅沥，拍打蕉叶，只觉人生茫茫，浑若浮萍，无处可依，又如海上飞鸟，无渚可歇。本身将死，倒也无妨，但是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呢？她们又将飘往那边？心中俄然疼痛交集，抬手猛灌了一口酒，从怀中取出三样东西，一是母亲身小挂在他脖上的长命锁，一是王采乔送他的一方丝帕，一是盖晦所赠华山派内功心法心得。他将三样物事捧在手心，猛地贴在脸上，再也忍耐不住，大呼一声：”天不假年！“，仰天恸哭，很久不断。却听有人在院里痛骂道：”谁在鬼哭狼嚎？死了爹娘么？“。店小二也来拍门，道：”客长可有悲伤事？夜深啦！“。陆冰带着哭腔道：”好，好！“，强收了泪。第二日一早，拾掇了心境，快马加鞭，直往末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