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教婿[第1页/共3页]

“我考虑的是黄连，这薄命的孩子，阳火低，才会梦见先人。无妨请松山冲的二十五爷，看一个手相，修改立禁。或者是去朱下观，去请几道梅山符，烧成灰，拌在茶水里，叫黄连喝了。”

我大爷爷穿棕须子织的蓑衣，戴上笋壳干编的斗笠，正欲出门，被我大奶奶一把拉住。

厚朴痞子头也不抬，大咧咧地说：“不是嚼黄豆，是嚼甘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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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谁也不敢去捅，万一捅破的洞穴，是个洪口，瀑布倾泻下来，如何收得了场呀。

到了响堂铺街上的厚生泰药房，我大爷爷看到厚朴痞子，戴着老花镜，醮着口水，翻看着竖版线装的汤头歌书，哼哼唧唧几句，停下，磨一阵牙，又读。

“九哥，又在嚼炒黄豆？匀几颗给我，早晨好下酒。”

雨下得过分凶悍，连燕子都躲在我家房屋两个撒柱之间的连梁木上，站成一排，低眉叩首，像是吉利寺里的灰衣小沙弥，默念佛文。

我大爷爷反唇相讥：“老呆板人讲，好吃如小赌，你小本小利的药店，那里经得起如许嚼下去？不怕败了祖产祖业？”

即便没有人去捅，暴雨只好分离戏虐人间。令人猝不及防，豌豆头的雨点，又重新扩在屋顶上、树叶上、水塘中，收回锋利的、万马齐嘶般的声音。

我大爷爷找个借口：“找厚朴痞子，信口开河，扯屌弹。”

我大奶奶还不放心，刨根问底地问黄连：“爷爷大黄，还和你讲了甚么？”

我大爷爷用心把磨牙床，说成是嚼炒黄豆：

出了药店，向西走了几步脚，我大爷爷站在圳巷子上两根石便条上，看大水哗哗流淌。然后，转到我大姑爷常山家里，常山和他娘老子，一个推石磨子，一个往盘子眼中喂吃足了水分的黄豆子。

我大爷爷讲的话，是带着几分牢骚。牢骚是发给常山的母亲老帽子听的。意义是说，老帽子，有我枳壳大爷在，你不要明天三三，明天两两，阴不阴，阳不阳，专门欺负我枳壳大爷的女儿，金花。

“不见得吧。”我大奶奶，怕就怕黄连说的梦话，会当真。“老倌子，不见得你有那么闲心。你呀，我晓得，你是想去西阳河边去转一圈，看哪个回水湾的处所，好下扳罾子，扳个几十斤佃鱼崽崽返来，才是目标。”

半子半个崽，该骂就骂，该训就训，不要讲三伯母六奶奶的客气话。

熏得好好的干鱼，拿到神童湾街上，去换几斗几升糙米。别人不买的熏鱼，自家留着，来个同年、嫚嫚、姨外婆，瓜棚搭柳叶的亲戚，请个做技术的匠人徒弟，煮一碗干鱼，好且是个有眸子的荤菜，是啵？

西阳河上游贺家坝，是用河卵石和草皮子垒的，这么大的大水一冲，估计早断了，得重新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