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穷人家算不得的账[第3页/共3页]

“老倌子，你老是七算八算，有些事，称你的算吗？”

躺在床上，我大爷爷和我大奶奶算细账：“老帽子哎，我们家里，本来就欠着南星老爷三块袁大头。厥后，安葬黄连的爷老子，驼背老倌，茅根和黄连拜堂，拿卢丘二亩六分八厘的青苗作抵押，又借了南星老爷两块光洋。合起来，就是五块光洋了。加上利钱，不晓得要多少了？我们两公婆，要到甚么时候才还得清呢？”

我二伯父瞿麦和新边港阿谁女孩子杜鹃，都是曾大老帽子做的媒，说得不好听一点，是换亲，兑的是扁担亲。杜鹃嫁给我二伯父，我六姑母夏枯，嫁给杜鹃阿谁哈巴蛋哥哥。

“新边港杜家阿谁女孩子，你托曾大老帽子，去探听探听，还能够啵？”

我爷老子帮我大爷爷洗脚，洗脚的水是用金银花藤，猫公刺藤，野薄荷茎叶，紫苏秸秆熬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药香。先在温水中浸泡一柱香的时候，再把我大爷爷的双脚，捧在膝盖骨上，一个枢纽一个枢纽地揉、挤、按、拭、擦，直弄得我大爷爷说：“三伢子，要得了，要得了。”

我二爷爷、二奶奶，自从有了我爷老子这个继子，仿佛，说话的声音，略微大了一点点。

屋漏水滴在空木盆子里，“当，当”，活像是吉利寺的老衲人，故意有力地敲着旧木鱼。

吃了晚餐，天就全黑了。

我两个奶奶仿佛心境不宁，每隔一个时候，就跑到安门前塘的石船埠处，望一次。我大爷爷只得在内心感喟，晓得两个老帽子的心机，曲莲和半夏的男人，这个时候了，还不来拜端五？本身家做几个粽子，敷几个盐鸭蛋，买几把大葵扇，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