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饥馑时期的爱情(1)[第2页/共3页]
成果是,第一个匪贼被敲得大小便失禁,不久便死了;第二个精力变态,疯掉了:第三个未挨爆栗子的,逃窜时,慌不择路,摔断一条腿,瘸了。
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传到西阳塅,哪能不颤动?人家一看我大爷爷,山一样的男人,哪小我不吐舌子?哪小我不敬佩?
别人问驼背:“那叫甚么山?”
黄连的爷老倌子,是个驼背子,两个眼角上永久挂着两个半粒米的白眼粪,在泪光中尤其显眼。
我大奶奶想得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阿谁店了。儿子茅根,快二十三岁了,婚姻大事,当真迟误不得。
我们的先人,是元末明初从江西吉安府泰和县迁过来的,到我大伯父茅根这一代,是二十一代,是才字辈。
待到黄连哭哭啼啼来寻人的时候,驼背一头泥塘,浮在水面上,已经发肿发臭了。
乡里乡亲们,实在想不出体例,拆了两间烂茅草屋子,取下十六根松树,请了偏脑袋、申宗子锯了板材,钉了一口薄棺材,无需堪舆先生看日子,三月初八,大师一齐打个帮手,打声“哦豁”,抬到太公山,几十扒头的土剐下去,踩紧,算是埋了。
当然,族长是必须尊敬的。我剪秋族长,和大爷爷、二爷爷,还是未出五代的兄弟。但我大爷爷,二爷爷,专门到剪秋家里去请他来,主理茅根和黄连的婚礼,这就是礼数。
我大奶奶暗里和我大爷爷筹议筹钱的事,我大爷爷愁得恨恨不已,正若长叹,被我大奶奶捂住了嘴巴。
驼背看到太公山前面的水塘里,约莫是缺氧,死了好几条瘦鲢鱼子,约莫有六七两一条吧。
驼背力量小,做长工、打长工、挑担子、抬肩舆无人请,只得租几亩薄田勉强种着。
黄连从小跟着她娘老子唱山歌子,到了十三四岁,山歌子唱得特别好。我大伯父茅根,听着听着就入迷了。
写下借券,我二爷爷愿以两亩六分八厘田的卢丘作抵押,族长剪秋作包管,向南星老爷借了两块大洋。
但是,没有钱,即是干焦急,一分钱逼死豪杰男人。
我大奶奶用心说:“茅根,你的要求还蛮高呢。这周遭二十里,哪有会唱山歌子的女孩子?我得去探听探听。”
我们西阳塅,把拜堂结婚说成是行鞠躬礼,不过就是向神龛上的“六合国亲师"行三鞠躬,向两边长辈、族尊三鞠躬,最后是伉俪交拜,孺子秉烛,抱财入洞房。
在我们全部西阳塅,只要我们的族长剪秋,膝盖骨上做得文章。如果红白丧事写春联,剪秋醮墨挥毫,笔走龙蛇,那字体,那意境,哪个不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