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雪夜密诏，太学绝谏。[第2页/共5页]

泰始九年的倒春寒来得格外凛冽，太学明伦堂前的柏树刚抽新芽，就被裹着冰粒的北风砸得七零八落。寅时未至，庾旉踩着满地碎冰推开班驳的朱漆门，却见曹志早已跪坐在列圣画像前——这位陈留王曹植之子、当朝太学祭酒，正将一卷《洛神赋》投入火盆。

铜漏的水滴声俄然格外清楚。武帝的指尖无认识摩挲着竹简毛边，恍忽瞥见二十年前的司马攸——阿谁总被群臣奖饰"；肖似宣帝"；的弟弟，在春猎时替他挡下野猪的少年，现在竟在朝中织就如此庞大的网。

武帝手中的琉璃盏俄然炸裂，葡萄美酒顺着御案上的《齐王功德录》流淌。他看着阶下这个披发跣足的狂士，恍忽见到四十年前在邺城铜雀台上慷慨陈词的曹植。

刹时死寂！

子时的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荀勖的官轿碾过朱雀门外的车辙印。老臣掀帘回望，宫墙上的守夜灯笼在风雪中明灭不定，仿佛漂泊在玄色陆地上的点点血光。他晓得明日早朝的太极殿，将掀起比这场风雪更狠恶的波澜。

羊琇、李熹之死，让齐王司马攸不觉心力蕉萃，身材状况愈发颓废，然，目睹岁末，虽已奉诏，倒是不肯远行，遂以守岁为由，暂居京都。

"；中书拟诏。"；武帝的声音让青铜灯树同时明灭，"；博士庾旉、秦秀，太常..."；每报一个名字，就有两名虎贲郎踏着鼓点入场，"；撤职除名，永不叙用！"；

朱红宫门缓缓闭应时，七道白衣身影正蒲伏在龙尾道的冰阶上。他们身后拖出的长长水痕，很快被元日初阳蒸腾成虚无的雾气。

未央宫前殿的蟠龙柱上还残留着元日朝会的血痕，曹志却捧着血书直闯宣室。当值的殿中将军刚要禁止，被他用陈留王金印砸中面门："；某见天子，尔等魏臣以后安敢劝止！"；

荀勖伏地施礼时，瞥见御案左边堆积的三十七封奏折，封面"；请留齐王"；的墨字刺得他眼角微跳。这些白日里被中书省扣下的折子，毕竟还是呈现在了天子案头。

庾旉的进贤冠被虎贲郎扯落时，一缕白发缠在殿柱蟠龙的金鳞上。当秦秀的青色官服被剥去，暴露内里缝着《禹贡地区图》的素纱中单，几个年青郎官俄然背过身去拭泪。

第196章 雪夜密诏，太学绝谏。

曹志俄然拔剑斩断席角："；诸君记得永闰年间的陈留旧事否？"；剑锋所指处，恰是洛阳东北方向，"；当年魏室猜忌宗亲，终有高平陵之祸！"；青铜剑穗上的玉环撞出凄厉声响，惊得梁间宿鸦扑棱棱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