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雪夜密诏，太学绝谏。[第4页/共5页]

荀勖伏地施礼时，瞥见御案左边堆积的三十七封奏折，封面"；请留齐王"；的墨字刺得他眼角微跳。这些白日里被中书省扣下的折子，毕竟还是呈现在了天子案头。

未央宫前殿的蟠龙柱上还残留着元日朝会的血痕，曹志却捧着血书直闯宣室。当值的殿中将军刚要禁止，被他用陈留王金印砸中面门："；某见天子，尔等魏臣以后安敢劝止！"；

"；祭酒三思！"；庾旉扯住曹志衣袖，"；昨日已有十三位郎官因谏留齐王被廷杖..."；话音未落，曹志已堵截半幅衣袖："；某乃魏武血脉，纵斧钺加颈，岂效婢妾之态！"；

"；荀公稍候。"；掌灯小黄门挑起锦帘，蒸腾的热气裹着龙涎香劈面而来。御书房内十二盏连枝灯映得满室透明，却照不亮御案后那张阴沉的脸——武帝司马炎正用朱笔圈点着奏章，玄色冕服上的十二章纹跟着行动起伏，仿佛占有在雪夜里的黑龙。

朱红宫门缓缓闭应时，七道白衣身影正蒲伏在龙尾道的冰阶上。他们身后拖出的长长水痕，很快被元日初阳蒸腾成虚无的雾气。

曹志俄然拔剑斩断席角："；诸君记得永闰年间的陈留旧事否？"；剑锋所指处，恰是洛阳东北方向，"；当年魏室猜忌宗亲，终有高平陵之祸！"；青铜剑穗上的玉环撞出凄厉声响，惊得梁间宿鸦扑棱棱乱飞。

老臣俄然以额触地："；臣请陛下试诏齐王返国！"；他太熟谙这位帝王的猜忌，当年恰是用一样的体例让武帝思疑叔父司马伷，"；若百官无议，足证臣妄言；若起波澜，足证臣无虚言..."；尾音淹没在风雪声中，却比任何言语都震耳欲聋。

百官的呼吸声在藻井间回旋。荀勖的嘴角在冕旒暗影里勾起——他重视到武帝说的是"；朕"；而非"；孤"；，这是天子大怒的征象。

荀勖倒是另一个心机：“齐王名为暂居，倒是奉诏未行，不知这暂居到何时？所谓夜长梦多，不若让某家加一把火，好让天子快快躯离了他。”他不由看向《冬至朝贺名录》：“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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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防弟甚于防川，岂不知堤溃之时..."；曹志的吼怒被武帝掷出的玉镇纸打断。那方雕着"；受命于天"；的玉器在丹墀上碎成八瓣，好似当年曹丕砸碎的和氏璧。

"；子将（齐王攸表字）忠诚，必无贰心。"；武帝的分辩显得衰弱。荀勖灵敏捕获到天子称呼的窜改——从朝堂上的"；齐王"；变成幼时乳名，好似猛虎收起利爪时的和顺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