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狼窝里长大的鹰[第1页/共3页]

后湖的残荷在温风里打着旋儿，柳条扫帚歪在太湖石旁，活像被抽了筋骨的青衣水袖。

游廊拐角处转出一个暗色身影，金线绣的兽图掠过暮色，利爪正对着她突然惨白的脸。

呼延吉低笑起来，笑声泠泠如碎冰相击：“对嘛！这才是你，何必不幸兮兮的，没得让人觉得你是良善人。”

“不必。”呼延吉把身子今后一靠，两条臂膀搭于椅扶上，双手叉握在身前，“照着端方办，该当如何便如何，岂能由着她来，得让她吃吃经验。”

呼延吉停在十步开外，腰间玉带映着残阳。八个锦衣侍从缀在摆布，身后还跟着一众侍奴、宫婢。

“王，奴婢有事禀报。”

阿星一面走到太湖石边擒住扫帚，一面说道：“我和阿月下值了，红珠姐晚些时候才下值，我们快些清算罢，完事了好回。”

阿星笑道：“我们过来帮你。”

阿星手里的柳条“啪嗒”坠地，阿月低着头往暗影里缩。

兰卓来之前去了一趟正殿。

大宫婢木雅偷觑了男人一眼，他的面前是经心布好的菜馔，动也未动。

“阿念，我传闻了，兰阿姆那样逼问你，你都未将我供出，当真是条豪杰。”阿星踮脚去够转角处的柳枝。

殿内模糊传来羹匙磕碰声和微不成闻的去处响动。

天气渐暗，三人往下人房中快速行去。

江念屏息敛气，不敢昂首，耳坠上沾的霞光凝成虎魄，在渐浓的暮色里晃啊晃。

就是东殿的朵夫人，大王也只是交代宫侍们，夫人身材有恙时，报知他。

刚才上面的人向她传报，值房有人肇事，而肇事的人中有阿谁梁女。兰卓先前得了王的叮嘱，有关梁女的意向，非论大小，事无大小向他回禀。

江念唇角抿出轻微的弯弧，轻声呢喃，觉得没人听得见：“狼窝里长大的鹰，偏要装家雀儿，他那颗心也就比家雀儿大点儿……”

男人坐于桌边，一手端着碗，悄悄搅动着调羹，就那么有一下无一下地搅着，眼睛直直看着某一个处所，不知在想甚么。

男人的身后立着几个锦衣华服的美艳宫婢，款段小巧。

江念盯着他闲逛的衣衿，喉头俄然哽住，说出的倒是：“该剜了眸子子给大王赏玩。”

女人浑身一震，她明白他的意义，他让她用“江念”的腔调说，阿谁言辞蛮厉，傲岸不成一世，话头不饶人的娇惰贵女。

江念撑不住吃吃笑起来：“你还说，兰阿姆眼风扫过来，我膝头软得跟新蒸的米糕似的，她再多问一句，指不定我就说了。”

“不若……老奴前去，借此机遇敲打敲打另几个宫婢，杀鸡儆猴，今后也无人敢欺负于她。”

“接着说。”呼延吉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广大的衣袖被风吹得鼓猎作响，“狼窝里的鹰该如何措置乱端方的婢子？”他往前几步，一步一步逼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