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冬有青松》[第1页/共2页]

铅笔屑在四月阳光里浮沉，陆青松第一百二十次修改画纸上羊角辫的弧度。松节油的味道裹挟着窗外樟树新芽的暗香，阿谁总穿草莓图案背带裤的女孩正在第五次尝试偷他的松果标本。

金属抽屉滑出的刹时，二十七枚柳叶刀在防震海绵上摆用心脏表面，中心躺着颗风干的松果，年轮般的纹路里嵌满星光。

冬有青松——雪落无声处，执念已成霜

2003年·青少年宫画室

"明天抢救的兵士胸廓上有弹片划出的伤痕，竟与你当年在换衣室划破的形状重合。本来有些伤口会迁徙，像候鸟追逐季候般刚强。"

"昨夜巡查遭受雪崩，冰层裂缝卡着我的左腿。想起你总抱怨解剖室冷，现在零下四十度竟感觉暖和。若你读到这封信，请翻开084柜——陆青松 2023.12.24"

停尸房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林初握着未拆封的军绿色信封站在084号冷藏柜前。火漆印是格桑花图案，内里信纸被高原风雪渗入：

2028年·墨脱公路养护站

2023年暴雪封山夜，已成为无版图大夫的林初在海拔4500米的卫生所翻出泛黄《人体解剖图谱》。夹页里藏着半枚退色校徽，后背刻着极小笔迹："你解剖课用的18号手术刀，我偷藏了七年。"

转经筒在风中扭转第108遍时，林初翻开锈迹斑斑的军用保险箱。防潮内衬里二十七封函件按年份摆列，最上层躺着边防连移交档案时附带的物品清单：

东风掠过喜马拉雅山麓，未拆封的第28封信封口处，格桑花火漆印正在熔化。

他数到第四十三次眨眼时，少女俄然转头："你的心跳声吵到我的镊子了。"福尔马林溶液在玻璃罐里出现波纹，浸泡着的心脏标本某处，裂开细不成查的纹路。

十七岁的林初站在图书馆落地窗前，指尖无认识划过结着冰花的玻璃。远处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空中的闷响，她望着阿谁穿戴玄色高领毛衣的身影在雪地里腾挪，篮球在他苗条指节间如同被顺服的猎豹。

窗外暴风卷着经幡猎猎作响，她俄然想起十八岁阿谁雪夜，陆青松的军用匕首是如何精准挑开她毛衣第三颗纽扣。彼时他眼底映着应急灯的寒光："记着这个位置，心脏往左两公分。"

2009年·解剖室傍晚

"编号084遗物：松果标本1枚（内嵌北斗卫星定位芯片，持续发送坐标至某医疗救济频段达1825天）"

2022年·加德满都雨夜

2007年安然夜，林初在尝试楼顶楼储物柜发明第27封匿名信。牛皮纸信封上墨迹被暖气熏得氤氲，她对着解剖尝试室惨白灯光展开信纸：

——素描本里的十五年

2016年·界山达坂哨所

"喂，"她踮脚时帆布鞋沾满水粉颜料，"你把松塔藏进画板夹层的模样，仿佛松鼠哦。"林初鼻尖沾着钴蓝色，指尖点在他速写本边角的涂鸦：歪歪扭扭的松树幼苗旁，洋火人举着庞大的松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