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碎玉》[第1页/共3页]
五更天,他蜷在值房榻上咳出血块。七年来每夜服用砒霜保持复苏,现在脏腑早被蚀成筛网。窗缝漏进的微光里,他摸索着枕下断簪,俄然闻声门外鼓噪。
火舌舔上衣摆的刹时,他想起陆沉月及笄那年,他翻墙送去的翡翠耳坠。她说要等结婚那日戴,厥后却在裴府抄家那夜,跪在雪地里求陆老将军救人。那对耳坠毕竟碎在官兵铁蹄下,就像她现在碎在他亲手递上的屠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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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照捧着圣旨退出殿外时,闻声身后传来瓷器迸裂的脆响。雨滴砸在牙牌上蜿蜒如泪,他望着宫墙上闲逛的树影,俄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阿照,你要活着看裴家沉冤昭雪。”
他赤足奔过九重宫门时,天涯泛着死灰。产房内血腥气浓得呛人,陆沉月躺在血泊里,手中攥着半块染血的龙纹玉佩——恰是那日陛下赐给他的。
暴雨声中,新帝的嘲笑如利刃出鞘:“传朕口谕,陆氏九族明日中午斩首。贵妃御前失礼,禁足三月。”
雨丝裹着初冬的寒气渗进衣领时,裴照正跪在青石阶上擦拭最后一滩血迹。铜盆里的水早已浑浊不堪,混着血沫的帕子沉在盆底,像一团腐臭的牡丹花。
“贵妃娘娘血崩了!”
地牢阴风卷着哭泣掠过,他回身时闻声铁链铮鸣。七年前父亲悬在房梁的身影与陆沉月含泪的眼瓜代闪现,袖中密信被盗汗渗入又风干。当年陆家为夺兵权构陷裴氏,现在他要这盘棋上的每小我,都尝尝剜心蚀骨的滋味。
雪落下来了,挡住阶前血迹与碎玉。新帝暴毙的动静传遍皇城时,慎刑司暗格里的陈情书正被火舌吞噬。灰烬中模糊可辨“裴氏蒙冤”四字,混着半枚青玉簪,终是跟着那场大雪,埋进永不见天日的深宫。
“孩子......”她瞳孔已开端涣散,却死死盯着他腰间,“裴照,你承诺过......”
“回娘娘,物证俱全。”他闻声本身声音似从极远处传来,喉间腥甜愈发浓厚。龙涎香混着她衣袂间的沉水香,织成一张密不通风的网。
他跪在血污中握住她冰冷的手,俄然想起昨夜暗卫的供词。本来她早知陆家罪孽,那夜讨情是为保别性命;本来她腹中胎儿,是那晚陛下醉酒前,她偷偷倒掉避子汤的成果;本来她贴身戴着的香囊里,藏着他当年送的海棠花瓣。
他记得十五岁那年的春分,陆家小院的海棠开得恰好。陆沉月攥着他送的青玉簪,指尖点在他掌心画圈:“等秋闱放榜,我便求父亲去裴家提亲。”当时他尚是江南裴氏的嫡子,满城都说这对青梅竹马的姻缘是天作之合。
“陆家三代忠良......”她重重叩首,金镶玉步摇摔落在他手边。满地瓷片映着烛光,像极了大婚那夜撒帐的合欢花瓣。那日他受命为帝后呈交婚书,看着凤冠霞帔的陆沉月与君王交拜,指甲掐进掌心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