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沧溟烬》[第1页/共2页]
"我去!"陈渡攥住他手腕的顷刻,冰冷的触感刺得掌心发疼。沈砚的体温老是偏低,但现在的寒意像是从骨髓里排泄来的。帮手重巧地摆脱桎梏,月光照亮他唇角凝固的血痂:"别忘了,我才是沧溟号的活海图。"
爆炸声是在一刻钟后响起的。
冲天火光淹没了统统声音。
沾着血迹的安然符滚落脚边,陈渡终究看清内侧刻着的字。那是十年前沈砚刚上船时,他顺手扔给对方的"见面礼",现在倾斜的"渡"字旁,多出个深深雕刻的"砚"。
舷窗外惊涛拍岸,月光穿过云层碎在空荡荡的床榻上。陈渡俄然想起爆炸前沈砚最后的唇形,那不是甚么战术暗号,而是十四年来未曾说出口的——
陈渡抓起望远镜的刹时,赤色从脸上褪尽。月光下翻涌的不但是波浪,另有成千上万泛着荧光的鲛人背鳍。这些常日和顺的生物现在双目赤红,锋利的指甲抠进船板,腥臭的涎水顺着森白獠牙滴落。
"要长命百岁啊,我的船长。"
"......本日咳血三次,李大夫说最多撑到季风到临。别怪我自作主张,黑水海峡的暗礁漫衍图我画了七份,都在右边第三个抽屉。记得每年腐败替我给阿娘坟前带支山茶,她最讨厌菊花......"
"转舵!升副帆!"他挥刀斩断缠上桅杆的鲛人触手,腥热的血喷溅在眼睑。混乱中有人撞进他怀里,沈砚的后背紧贴着他胸膛,青竹气味混着血腥味:"左舷三十度有暗礁群,我带人去清障。"
《沧溟烬》——鲸落时月光碎在你眼底
当沈砚带着十人小队跃下救生艇时,陈渡才发明他的青衫下摆浸着深色水痕。那不是海水——暗红正顺着衣褶蜿蜒而下,在船面拖出断续的红线。
沈砚的咳嗽声混在风里,像被揉碎的月光。陈渡盯着他垂落的袖口,暗红班驳的陈迹在靛蓝布料上晕染成诡异的花:"你受伤了?"
"前日搬火药箱蹭的。"沈砚不着陈迹地拉下袖口,惨白的指尖按在他渗血的伤口,"明日就要穿过黑水海峡,那些鲛人比来凶得很......"话音未落,船身俄然狠恶震颤,桅杆收回不堪重负的嗟叹。
"用这个。"沾着药粉的绢帕俄然递到面前,月白缎面上绣着歪歪扭扭的浪斑纹。陈渡不消昂首就晓得是谁——全部沧溟号上会把止血药随身照顾的,只要阿谁永久穿戴青衫的帮手。
厥后陈渡在沈砚舱房的暗格里找到三样东西:半块发霉的桃木安然符,一沓浸满血迹的诊脉单,另有七十二封未寄出的信。最上面那封的日期逗留在爆炸前夕,信纸被晕染得几近没法辨认:
陈渡永久记得阿谁刹时。沈砚站在堆满火药的救生艇上,手中火把照亮他清癯如竹的身影。鲛人尖啸着扑向他,却被他用短刀挑着引线逗弄。当最后一道引信燃尽,他俄然回身望向主舰方向,嘴唇翕动着说了句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