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琥珀》[第2页/共3页]

暴雨砸在烧毁的海狮演出池里，反响像无数双手在拍打。虎魄俄然停下脚步，鼻尖耸动着转向黑漆漆的爬虫馆。我跟着望去，心脏刹时解冻——二十米外的狼区铁网破了个洞，绿莹莹的眼睛在暗处浮动。

我猛地攥紧牵引绳，掌心旧伤崩裂。三年前阿谁雪夜俄然撞进脑海：刚被挽救的白虎幼崽蜷在运输笼里，兽医说它右爪肌腱被马戏团的铁钩扯破，必须截肢。我整夜抱着它输液，看它用没受伤的爪子悄悄拍我手背，虎魄色瞳孔里映动手术室惨白的灯。

手机在兜里震惊，银行催缴父亲医疗费的短信第27次弹出。上月园长把虎园钥匙拍在我手里时，癌细胞已经吃掉他半个胃："小景，我晓得你舍不得，但那边开价...够给你爸换入口靶向药..."

我一拳砸在镜面上，裂纹蛛网般绽放。无数影象碎片在赤色中闪回：虎魄第一次盘跚着走进露天场馆，阳光给它镀上金边；它把偷藏的牛肉干推给我当午餐，湿漉漉的鼻子蹭得我手心发痒；暴雨夜我们蜷在值班室看植物记载片，它爪子搭在我膝盖上打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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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灯燃烧时，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大夫摘下口罩说了句甚么，我只看清他白大褂上沾着的虎毛——和虎魄冬衣内衬上的一模一样。候诊椅的金属扶手冷得像冰，我想起客岁给虎魄过生日，老王用胡萝卜雕了"百兽之王"冰雕，成果被它一掌拍碎，冰渣子溅到小熊猫笼舍，惹得那群毛团子吱哇乱叫。

走出植物园大门时，霓虹灯牌"欢乐植物王国"的"欢"字早已燃烧。我抱紧陶罐走进夜色，身后传来铁链坠地的巨响，惊起满树昏鸦。那些玄色的翅膀掠过都会上空，像极了虎魄第一次见到雪那天的模样——它诧异地用爪子接住雪花，回身时金棕色的瞳孔里盛着全部天下的和顺。

老周的手电筒晃了晃，光束扫过孔雀馆。铁网内横七竖八躺着彩色羽毛，那只总追着旅客开屏的公孔雀，上周饿急了吞下塑料发箍，肠梗阻死的。豢养员老王蹲在假山后埋它时，我闻声压抑的哭泣混着铁锹掘土声，像钝刀在刮骨头。

"它叫虎魄。"我俄然开口，声音沙哑得本身都心惊，"明天...是它七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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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撒进虎山假山石缝时，我摸到口袋里的金属片。是今早大夫给我的东西："抢救时从它胃里取出来的。"——半枚生锈的园长办公室钥匙，齿痕间还嵌着碎肉。俄然想起那晚暴雨，虎魄变态地舔舐我装着钥匙的口袋，湿热的舌头隔着布料轻触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