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断簪烬：将军令·未寄家书》[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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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世代镇守北疆，女人若肯等我三年……"少年将军的耳背比西天的火烧云更艳，掌心躺着的青玉簪沁着汗，"待我光复河西十二州，定用八抬大轿……"

厥后她果然披甲上阵，却在雁门关外寻到裴砚被烧焦的半幅残甲。火油灼过的皮革里蜷着封碳化的信，模糊能辨出"昭昭亲启"四个字，前面跟着的墨迹早化作焦灰簌簌飘散。

回应她的是吼怒而来的鸣镝箭。箭头穿透肩胛的刹时，她瞥见那人眼底翻涌的猩红，仿佛困兽濒死前最后的光。二十步外的战车上，北狄大祭司正摇摆着缀满人骨的铜铃。

沈昭没等他说完便咬破了舌尖。混着血的唾沫沾湿裴砚送她的玉诀，这是边关将士的保命符——若遇死劫，可碎玉为号，百里内的标兵必星夜驰援。

沈昭在尸山血海里翻出那封碳化的信。借着未熄的火把，她终究看清被烧毁的后半截笔迹：「若得胜还朝，愿以河西十二州为聘」。玉簪的断口在现在俄然崩裂，碎屑扎进掌心时，她闻声本身喉咙里溢出的悲鸣比北狄的骨笛更凄厉。

"阿砚？"她闻声本身的声音像碎冰坠地。

现在她攥着玉簪策马冲进敌阵，身后八百轻骑撞开北狄人的铁盾。断刃劈开第八个蛮兵头颅时，她瞥见敌阵中心飘着面玄底金纹的帅旗——那是三年来屠尽大梁七座边城的鬼面将军。

染血的面甲被长枪挑落时，沈昭的瞳孔突然收缩。面前人左眼覆着银制眼罩，右眼却盛着她再熟谙不过的星芒。那人在她怔忡的瞬息挥刀砍来，刀锋掠过她颈侧时俄然呆滞，颤抖的腕骨显出三道狰狞刀疤。

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裴砚，恰是在如许的暮色里。当时她还是躲在兄长战袍后的小女郎，而他作为新科武状元，正将红缨枪舞得银光流泻。枪尖挑落她鬓间海棠时，他说要替她簪一辈子花。

赤色残阳渗入城楼时，沈昭的银甲正倒映着最后一线天光。她将断成两截的玉簪塞进染血的护心镜，铁锈味的晚风卷起城头旗号，猎猎声里裹挟着远处战马的嘶鸣。

"他的灵魂锁在招魂幡里。"被俘的老军医颤巍巍指向祭坛，"北狄人用牵机蛊操控尸身，每杀一个故交，蛊虫便啃食一分神魂。"白叟浑浊的眸子转向沈昭，"女人若要破蛊，除非……"

厥后史乘记录，镇北将军沈昭于永和三年冬至屠尽北狄王庭。世人赞她替阵亡将士雪耻，却不知她抱着半幅焦甲独坐祭坛，看了一夜碎玉般的雪。拂晓时分，城头幸存的守军瞥见将军解甲披发，握着半截玉簪纵身跃下烽火台。

当夜沈昭在战俘营扯开沾血的里衣，肋下三寸的新月疤烫得惊人。这道疤本该烙在裴砚身上——五年前陇西突围，是她扑畴昔替他挡了淬毒的流矢。现在她盯着铁栅外巡营的身影，那人腰间悬着的半截玉簪正与她怀中的裂缝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