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素》[第1页/共3页]

"你父亲通敌的证据，是阿芜亲手呈给大理寺的。"他俯身咬住她耳垂，语气和顺得像当年哄她吃避子汤："昭昭，你猜这丫头熬过几道刑才肯招认？"沈昭昭浑身颤栗，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半月前父亲战死疆场的凶信传来时，她曾握着他送的玉佩跪在御书房外三天三夜，却只比及一纸抄家圣旨。

铡刀落下的刹时，漫天大雪中响起凄厉的嘶吼。沈昭昭最后闻声的，是玉佩碎裂的轻响。就像很多年前，他用心摔碎先帝赐的九龙杯，只为了讨她一笑。

萧承稷踉跄着走向梅林，怀中抱着她最后一件素衣。那日法场，阿芜搏命护住的头颅被野狗撕咬得脸孔全非，他亲手斩杀了十余条牲口，却在此中一只腹中寻到这截银镯。

沈昭昭望着他腰间闲逛的双鱼玉佩，喉间涌上腥甜。那年她背着昏倒的萧承稷爬过三里波折，将最后半壶水喂给他，本身却因高热毁了嗓子。待她顶着沙哑的喉咙去东宫送药，却见云裳正倚在他怀中，腕间鲜明戴着本该属于她的银镯。

她低头望着掌心干枯的血痂，俄然想起五年前阿谁春夜。彼时她还是镇北侯独女，而他不过是先皇后留下的孤苦皇子。他们在萤火纷飞的溪边互换信物，他赠她雕着并蒂莲的白玉佩，她将母亲遗下的银镯套在他腕上："若你即位那日未娶正妃，我便做你的皇后。"

萧承稷的玄色大氅沾着零散雪沫，龙涎香混着酒气劈面而来。他指尖摩挲着她脖颈上狰狞的鞭痕，俄然嗤笑："传闻你绝食三日？觉得朕会心软？"他掐住她咽喉拖向天井，漫天大雪里，她瞥见阿芜被按在刑凳上，板子砸在脊骨的闷响混着皮肉烧焦的气味。

雪粒子簌簌砸在青瓦上时，沈昭昭正用枯枝在雪地里划下第七道横线。冷宫漏风的窗棂外，模糊传来丝竹管弦声——本日是太子萧承稷迎娶丞相嫡女的大喜之日。

"你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萧承稷拔出染血的匕首，任由她倒在雪地里，"明日中午，朕要亲眼看着镇北侯府最后一条血脉上路。"他回身时大氅扫过她脸颊，带着云裳最爱的白婢女。

陈太医战战兢兢跪在阶下："沈女人每月送来的安神香，实则混着解毒的七星草。云娘娘当年中的慢性毒，怕是......"话音未落，喉间已横了柄长剑。

雪又下了起来，挡住他眼角温热的水痕。当夜，宫人发明帝王吊颈于梅林，手中攥着半块染血的茯苓糕。史乘记录，承稷帝在位三年，崩于昭阳殿大火，毕生未立后。

雪水渗进薄弱的中衣，她俄然笑起来："陛下可还记得，那年秋猎你被毒蛇咬伤......"话未说完便被狠狠掼在地上。萧承稷眼底出现血丝，抬脚碾住她曾为救他而折断的右腕："你觉得朕还会信这些大话？当年清楚是云裳冒死替朕吸出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