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蓝色矢车菊》[第1页/共2页]

车顶俄然传来麋集的敲击声。他恍忽翻开车罩，发明只是暴雨击打天窗。就像最后那夜苏眠的指尖，在ICU玻璃上敲出《菊次郎的夏天》的旋律。当时他刚谈妥保时捷918 Spyder的收买条约，西装口袋里的钻戒硌着心跳，而心电监护仪的波纹正变成笔挺的雪原。

挡风玻璃俄然绽放蛛网状裂缝，他想起最后一次抱她进手术室时，她附耳说："保藏家的谩骂，就是永久在落空后才晓得甚么是无价之宝。"现在迈速表突破450km/h，雨幕中闪现出她举着单反偷拍他修车时的笑靥。最后0.03秒他本能地护住骨灰罐，挡风玻璃碎片如蓝色矢车菊花雨，落满他们错过的第九百次日出。

"这台帕加尼Zonda Cinque环球限量五台，"拍卖师亢奋的嗓音穿透回想，"林先生出价九千万！"

玛莎拉蒂MC12的鸥翼门在承平间甬道投下畸形的影。林砚之攥着胃癌晚期诊断书，金属门把在掌心烙出十字血痕。病床上苏眠正将止痛贴片藏进诗集，见他出去仓猝合上《二十首情诗和绝望的歌》，惨白的脸出现回光返照的潮红："帕加尼Huayra的碳纤维质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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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慕尼黑高速公路，林砚之将油门踩进天国。副驾上的骨灰罐系着苏眠最爱的爱马仕丝巾，后视镜里七十二辆超跑正在货轮集装箱中沉眠。导航定位在纽博格林北环赛道，她曾说这里弯道像DNA链，最适合用奔驰300 SL的鸥翼门剪开云雾。

镁光灯下他签支票的手俄然颤抖，墨迹在数字开端晕开锋利的刺。三年前苏眠伸直在肿瘤科走廊时，他正在迪拜为这辆幽灵跑车验货。现在副驾驶座上摆着干枯的矢车菊花束，蓝色花瓣碎成齑粉，像她最后望向CT片的眼神。

"闭嘴！"他平生第一次对她说重话，砸碎的手机屏幕映出扭曲的日历——原定明天带她去富士山道试驾阿斯顿·马丁Valkyrie。碎玻璃扎进掌纹时，他俄然想起她上周盯着兰博基尼Veneno模型发楞的模样，本来那不是恋慕，是在计算卖掉统统藏品是否够付出质子重离子医治费。

地下车库的感到灯跟着皮鞋敲击空中的节拍一一亮起，林砚之解开袖扣的手悬在空中。六十三辆顶级跑车在防尘罩下冬眠成沉默的巨兽，他指尖抚过此中一辆布加迪威龙的引擎盖，金属的寒意渗入毛孔，恍忽间又触到苏眠冰冷的手腕。

梅雨季候的腐潮气渗入车库，林砚之蜷在法拉利250 GTO后座。这是苏眠生前修复的最后一辆车，座椅夹层里藏着未织完的羊毛手套。化疗掉秃顶发那夜，她裹着羊绒披肩在车库彻夜调剂变速箱，说等春季要和他开这辆古玩车去冰岛追极光。现在仪表盘粘着退色便签纸，是她用化疗后颤抖的手写的："左转向灯打仗不良，记得找陈徒弟换继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