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雪刃折》[第1页/共3页]

"臣无错。"裴昭将额头抵在冰砖上，"南境三州四十二县饥民易子而食，陛下却要加征三成军饷攻打北狄。臣身为兵部尚书，若此时不谏——"

但太迟了。

监斩官颤抖着展开刚收到的密旨，俄然瘫坐在地："圣、圣上赦令...裴大人所供叛臣名单失实...马上开释..."

"传太医！把太病院全传来！"萧景明扯断玄色大氅裹住怀中人，却发明不管裹多紧都止不住血。裴昭的体温正在消逝，像二十年前他捡到的阿谁雪夜乞儿，冷得让贰心慌。

"咔嚓！"指骨断裂声惊醒回想。十指连心的剧痛中，他闻声典狱长阴笑："皇上口谕，只要裴大人肯在认罪书上画押，立即送您回府疗伤。"

萧景明踹开诏狱大门时，裴昭正在地牢最深处咳血。暗卫递上的血书渗入七十六个叛臣名字，开端却有一行小字："臣知君要清除朝堂，然牵涉过广恐伤国本，故冒充认罪引蛇出洞。今事成，请陛下...咳咳...莫再心软。"

萧景明的声音裹着风雪传来，裴昭盯着青砖裂缝里被本身膝盖熔化的雪水，俄然想起二十年前阿谁一样酷寒的雪夜。当时他还是流民堆里抢馊饭的乞儿，是九皇子萧景明翻开马车锦帘，用狐裘裹住他冻僵的手："跟我回府，我教你读书习武，可好？"

裴昭将涌到喉间的血咽归去，染血的牙齿白得森然："拿笔来。"

朱砂混着指尖血在绢帛上蜿蜒，却不是认罪书。他默写着北狄在朝中安插的七十六个暗桩，每个名字都沾着碎肉——方才受刑时，他用心咬破腮肉藏着血，现在才气用血作墨。

裴昭望着飘落的雪，想起二十年前阿谁雪夜。九皇子府的炭盆烘得他指尖发痒，萧景明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墨是松烟混着金箔的"永初年间御制"。第一笔横折未成，小皇子俄然把笔一摔："不学了！阿昭的手比本王还冷！"

帝王踉跄着扑到刑架前，锁链上固结的血冰碴簌簌掉落。裴昭心口的烙伤已经腐败见骨，断裂的十指以诡异的角度蜷曲着，却还死死攥着半块玉珏——那是他客岁塞给对方的生辰礼，刻着"江山同寿"。

"景明..."他对着虚空呢喃，血沫顺着唇角滑落，"江南的雪...是不是更冷..."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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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可知错？"

现在这把剑要碎了。

刽子手举起雪亮薄刃时，宫道俄然传来短促马蹄声。八百里加急的驿使高举军报嘶吼："北狄夜袭潼关！守将通敌叛变，潼关...失守了！"

建昭十六年冬，裴昭跪在太庙青砖上时，霜刃般的月光正分裂他后背的鞭痕。十二道金丝蟠龙鞭抽出的血痕渗入素麻囚衣，在零下十度的寒夜里结出猩红的冰晶。他闻声身后传来熟谙的脚步声，带着龙涎香的气味停在三步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