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雪刃折》[第2页/共3页]

帝王踉跄着扑到刑架前，锁链上固结的血冰碴簌簌掉落。裴昭心口的烙伤已经腐败见骨，断裂的十指以诡异的角度蜷曲着，却还死死攥着半块玉珏——那是他客岁塞给对方的生辰礼，刻着"江山同寿"。

第三日受拶刑时，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雪，想起客岁生辰。萧景明瞒着群臣带他溜出宫，在西市酒坊喝得酩酊酣醉。天子枕着他肩膀呢喃："阿昭，等四海安定，朕带你去江南看..."话未说完便沉甜睡去，他整夜不敢动，任雪落满肩头。

第七日，裴昭被拖到午门时已看不清朝阳。剐刑台的木刺扎进膝盖，他闻声法场核心观百姓的唾骂："卖民贼！该千刀万剐！"

厥后他书房的炭盆永久多添三成，熏得幕僚们汗流浃背也不敢言。现在风雪灌进肺腑，他竟感觉这寒意亲热，仿佛那人少年时鲁莽的和顺。

厥后史乘记录，永初帝暮年常对着一幅泛黄画卷喝酒。画中少年将军白马银枪，题着尚未写完的诗："愿为雪刃裂长夜..."

"裴卿可知错？"

怀中的身材蓦地生硬。沾血的玉珏从指间滑落，碎成两截"山"与"河"。午门外的丧钟恰在此时响起，为战死的潼关将士，也为这个至死都望着江南边向的罪臣。

裴昭咬碎舌尖才没惨叫出声。那些所谓的密信，是半月前萧景明亲手交给他的："北狄细作名单都在此处，你替朕措置洁净。"火盆吞噬绢帛时跃动的光影，现在化作烙铁上的龙纹，在他胸前烙出"叛臣"二字。

"臣无错。"裴昭将额头抵在冰砖上，"南境三州四十二县饥民易子而食，陛下却要加征三成军饷攻打北狄。臣身为兵部尚书，若此时不谏——"

刽子手举起雪亮薄刃时，宫道俄然传来短促马蹄声。八百里加急的驿使高举军报嘶吼："北狄夜袭潼关！守将通敌叛变，潼关...失守了！"

"啪！"

萧景明踹开诏狱大门时，裴昭正在地牢最深处咳血。暗卫递上的血书渗入七十六个叛臣名字，开端却有一行小字："臣知君要清除朝堂，然牵涉过广恐伤国本，故冒充认罪引蛇出洞。今事成，请陛下...咳咳...莫再心软。"

"陛下...冷..."病笃之人俄然抓住他衣袖，浑浊的眼瞳出现最后一丝腐败，"江南...下雪了吗？"

叁

裴昭望着那双曾教他写《出师表》的眼睛，俄然笑起来。笑纹牵动脖颈锁链，在皮肉上磨出新的血痕。十年前先帝驾崩那夜，也是这双手握着他的腕子蘸血写传位圣旨，温热的血顺着龙纹剑槽滴在他掌心："阿昭，我若为帝，你便做我手中最利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