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琥珀棺》[第2页/共2页]

保险柜第三层藏着七十六张未拆封的明信片，邮戳从苏黎世到开普敦。每张后背都写着"给小哭包"，正面是许慎站在各种地标前的照片。最新那张摄于临终前三天，他戴着呼吸面罩在ICU比耶，身后是正在坍塌的乞力马扎罗雪顶。

水晶吊灯俄然闪动起来，管家说是台风要来了。我望着穹顶垂落的六万颗施华洛世奇，恍忽瞥见二十三岁那年的暴雨夜。许慎浑身湿透地冲进地下室，怀里揣着被雨水泡烂的蛋糕，烛泪混着雨水在他锁骨汇成溪流。那天是我们私奔三周年，他刚被高利贷打断两根肋骨，却笑着说："等哥把芯片专利卖了，带你去瑞士看雪。"

换衣室衣柜里挂着二十三条丧服，最底下压着退色的牛仔外套。那是许慎第一次带我去拉斯维加斯赢钱时穿的，袖口还沾着赌场免费香槟的污渍。当时他把统统筹马推给我："全押十七号。"荷官翻开黑桃A时，他在我耳边轻笑："遇见你那天我十七岁。"

当第一缕阳光切开翡翠骨灰盒时，我吞下了那枚钻石棺材。切割面划过食道的灼痛让我想起他求婚那夜，阿尔卑斯的雪地上，他用玻璃划破掌心写血书："宁碎不渝"。现在监控警报器猖獗嘶鸣，而我在逐步恍惚的视野里，终究看清灵堂挽联的烫金小字：

衣帽间最里侧的暗格俄然收回蜂鸣，虹膜锁映出我哭肿的眼睛。许慎的遗物清单里从没提过这个，但我晓得暗码是他为我挡刀留下的疤痕长度——3.14厘米。金属门弹开的刹时，防潮箱寒气裹着沉香木气味劈面而来，内里整整齐齐码着五十二管血样，标签日期从我们结婚持续到上个月。

酒窖最底层的82年柏图斯少了两瓶，瓶塞里卷着泛黄的诊断书。病发概率67%，确诊日期是我们分家的第二天。我想起那夜他醉醺醺地闯进寝室，撕碎了我给初恋写的悼亡诗（实在是我以他为原型写的小说），却忘了本身衬衫口袋里还揣着脑部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