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第七封未寄出的信》[第2页/共2页]

今晨我站在讲台上，翻开她留下的教案。夹在《背影》那页的银杏叶书签俄然飘落，后背用铅笔写着极小的一行字："真想看你们穿学士服的模样啊。"窗外不知谁在吹口琴，《送别》的调子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在空荡荡的课堂里回旋不去。

蒲月的某个傍晚，我在办公室门口闻声她和父亲的辩论。"细雨妈妈躁郁症发作不是孩子的错！"她沙哑的嗓音像砂纸掠过生锈的铁皮，"家访记录我会措置掉，不能让门生档案留下..."狠恶的咳嗽俄然炸开，指缝间漏出的猩红溅在茶青色旗袍上，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厥后我才晓得，那天她白大褂口袋里揣着肿瘤病院的诊断书，裙摆下藏着留置针的淤青。当我们在周记里抱怨食堂的土豆烧牛肉太咸时，她正偷偷把止痛药掰成四分之一片，就着保温杯里凉透的中药囫囵吞下。

新学期开学典礼上，我终究在西席行列瞥见她。胭脂盖不住眼下的乌青，旗袍领口别着的白玉兰胸针，在肥胖的锁骨上摇摇欲坠。她回身板书时，后颈脊椎凸起的骨节像串残暴的念珠。我在周记里写："能不能别死？"第二天发下来的本子上，她的讲明比平常淡了很多："要替我看六月的栀子花啊。"

"本来想每个月寄一封..."她摸索着眼镜，化疗后稀少的头发在落日里泛着绒绒的金边，"等考上重点高中再拆开看..."氧气面罩蒙上白雾又消逝，她俄然抓住我的手腕，枯枝般的手指冷得惊心："第七封信...能够要提早写了..."

清算遗物时，我在她抽屉最深处找到第八个信封。牛皮纸上洇着深褐色的药渍，内里装着房产证和遗言复印件——她竟把故乡的屋子过户给了我。最后那张信笺上，笔迹已经倾斜得难以辨认："细雨，实在教员偷偷插手了骨髓配型...可惜等不到和你妈妈婚配的陈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