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暮色裁决者》[第1页/共2页]

赤色辩论状

监控录相里被决计截取的十五秒画面在投影幕布上循环播放，那是苏棠作为投行副总裁与上市公司财务总监握手的镜头。程砚之闭了闭眼，想起他们在哥大法学院图书馆初遇的暮秋，苏棠踮脚够最上层《国际商事仲裁案例集》时，发梢扫过他翻动《海牙条约》的册页。那天她捧着热可可撞进他怀里，纸杯上的麋鹿图案在羊绒大衣洇开褐色陈迹，像运气盖下的封印。

朝阳看管所会晤室的铁桌沁着寒气，程砚之看着玻璃劈面苏棠腕上淤青，想起客岁圣诞她在瑞士仲裁院辩论时，也是如许将淤血的手藏在桌下。当时他为对方公司代理，看着她用绷带缠住渗血的输液针孔做完四小时结案陈词。"程仲裁人不必惭愧，"苏棠指尖划过钢化玻璃上的雾气，画出一只倾斜的麋鹿，"当年你说过，法律人要学会把豪情冻进证据链最底层的附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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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槌落下时苏棠望向他的眼神俄然在影象里清楚起来，那不是气愤而是某种和顺的悲悯。程砚之冲进物证室砸开密封箱，完整版监控显现财务总监在握手刹时将微型窃听器塞进苏棠掌心。画面最后三十秒，苏棠回身走向卫生间，白裙后腰晕开暗红花渍——那是她确诊子宫内膜癌第三个月，大夫说过不能久站的病号服藏在定制西装里。

深冬的北京飘着细雪，程砚之站在国贸三期33层的落地窗前，望着脚下蚂蚁般穿越的车流。玻璃倒影里那枚银色仲裁徽章硌在掌心，寒光刺破他瞳孔深处最后一丝温度。三天前在仲裁庭上宣读讯断书时，他亲手将苏棠送进刑事备案法度的声音，现在仍在耳蜗里回旋如刀。

国际仲裁委员会颁奖典礼上，程砚之扯下金色绶带时，锁骨碰到苏棠那年送他的麋鹿吊坠。大屏幕播放他经手的典范案例，苏棠案作为违规取证标杆被几次分解。俄然插播的告急消息里，当年财务总监在机场被捕的画面恍惚闪过，那人西装翻领别着的蓝宝石胸针，恰是苏棠母亲跳楼那天攥在手里的遗物。

档案袋里诊断书日期让程砚之咬破舌尖。1月15日，恰是他作为专家证人指证她贸易贿赂那天。抗癌药申明书从她公寓地毯下翻出，后背写着："别让砚之晓得，他正竞逐国际仲裁席"。看管所俄然断电的黑暗里，他闻声苏棠轻笑："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你说输家要承诺赢家一个要求。"

手机在西装内袋震惊，看管所来电显现让程砚之喉结转动三次才按下接听。电流声里苏棠的声音薄得像蝉翼："仲裁人先生看过完整监控吗？"他俄然想起上周暴雨夜，苏棠浑身湿透闯进他公寓，发间雨水顺着惨白的脖颈流进锁骨，文件袋里泛潮的U盘被扔在玄关，"这是他们做空个人的证据链"。他当时如何答复的？"作为本案仲裁人，我不能领受双方面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