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雨夜计时器》[第2页/共2页]

赶到的差人翻开驾驶座下的日记本，泛黄纸页记录着密密麻麻的里程数。最后一页画着歪扭的太阳，中间是童童用蜡笔写的："爸爸的车轮是钟表指针，转完一千圈就会回家。"

雨刮器俄然猖獗摆动，车前灯照出个穿校服的少女。她浑身湿透地拦车，马尾辫散开像团洇墨的云。"求您送我去仁和病院！"少女扑到车窗前，睫毛挂着雨水，"我妈妈在手术室..."陈海生瞥见她攥着病危告诉书的右手小指缺了半截，那是他在女儿百日宴上拍的合影里，老婆最显眼的特性。

带着酒气的女声打断回想。后视镜里是张惨白如纸的脸，黑裙被雨水浸成深灰色，怀里紧抱着覆满水珠的向日葵。陈海生瞥见她手腕内侧的疤痕，像蚯蚓般蜿蜒进袖口，这让他想起老婆生前总爱在厨房窗台种的那盆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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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他摸出兜里的止痛药瓶。倒出来的最后三粒药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芒，像女儿掉的第一颗乳牙。童童总说要把牙齿种在花盆里，等长成会发光的树，如许加夜班的爸爸就不会迷路。

"徒弟，去西郊墓园。"

陈海生最后看了眼仪表盘，04:44分的绿色荧光里浮动着藐小的灰尘。他想起今早出门前，童童用半聋的右耳贴着他胸口说："爸爸的心跳声像雨滴在敲鼓。"现在那面鼓正在缓缓沉寂，如同老婆葬礼上被雨水泡烂的纸花。

霓虹灯在挡风玻璃上晕染成赤色光斑，他俄然想起老婆垂死时的场景。三年前阿谁一样飘着冷雨的凌晨，他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冲进急诊室，却只看到白布下暴露的一绺黑发。肇事司机逃逸至今，而现在后座传来婴儿哭泣般的刹车片摩擦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凌晨两点十七分，电台俄然插播协查通报。陈海生猛地踩下刹车，雨幕中闪现出熟谙的车商标。那是辆玄色奔驰，三年前在扶植路监控里留下半张恍惚的侧脸。他浑身血液仿佛倒流，癌变的骨头收回咯吱声响，指尖几近嵌入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