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雨夜计时器》[第1页/共2页]

血从嘴角滴落在童童的识字卡上，那张写着"爸爸"的卡片是他用化疗剩下的红药水涂的。手机相册主动播放起童童三岁生日视频，背景音里老婆笑着说："等童童上小学，我们就换套朝阳的屋子..."陈海生艰巨地按下110，闻声本身沙哑的声音："扶植路逃逸案凶手在沉江的奔驰里，车架号是LSVXC435..."

跟踪到跨江大桥时，车载对讲机传来同业老赵的嗤笑："你女儿刚才尿床，老太婆说要加五百关照费。"陈海生盯着火线车辆尾灯，俄然猛打方向盘撞向护栏。金属扯破声与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他瞥见奔驰翻滚着坠入江面，就像当年老婆被撞飞时划出的抛物线。

赶到的差人翻开驾驶座下的日记本，泛黄纸页记录着密密麻麻的里程数。最后一页画着歪扭的太阳，中间是童童用蜡笔写的："爸爸的车轮是钟表指针，转完一千圈就会回家。"

出租车碾过水洼时，女人俄然开口："我每周三都去给未婚夫扫墓。"她的指甲掐进花茎，"他开货车的，客岁在高速上被疲光驾驶的轿车撞飞十二米。"陈海生握方向盘的手俄然痉挛，止痛药瓶滚落到油门踏板下方。

带着酒气的女声打断回想。后视镜里是张惨白如纸的脸，黑裙被雨水浸成深灰色，怀里紧抱着覆满水珠的向日葵。陈海生瞥见她手腕内侧的疤痕，像蚯蚓般蜿蜒进袖口，这让他想起老婆生前总爱在厨房窗台种的那盆绿萝。

陈海生最后看了眼仪表盘，04:44分的绿色荧光里浮动着藐小的灰尘。他想起今早出门前，童童用半聋的右耳贴着他胸口说："爸爸的心跳声像雨滴在敲鼓。"现在那面鼓正在缓缓沉寂，如同老婆葬礼上被雨水泡烂的纸花。

雨停了，计价器永久停在187.4元。这是陈海生开出租车以来赚得起码的一单，也是他留给女儿最后的遗产——用癌细胞啃噬过的身躯，换回四个破裂家庭的拂晓。

墓园铁门在雨幕中如同生锈的十字架。女人下车时塞给他张泛黄照片，画面里穿工装的男人正在擦车，侧脸表面竟与他七分类似。"他说等攒够钱就带我开家花店。"她笑着堕泪，"现在我本身开了，但每天都要倒掉三十四支枯萎的向日葵。"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他摸出兜里的止痛药瓶。倒出来的最后三粒药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芒，像女儿掉的第一颗乳牙。童童总说要把牙齿种在花盆里，等长成会发光的树，如许加夜班的爸爸就不会迷路。

"徒弟，去西郊墓园。"

而陈海生永久不会晓得，被他撞下江的奔驰后座里，绑着个刚被挽救的被拐儿童。那孩子右耳戴着助听器，口袋里塞着张笔迹稚嫩的寻人启事，照片上的女人眉眼如月，恰是三年前他遍寻不得的肇事司机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