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雪烬梅香》[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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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当突厥王妃，连发誓保护的长安都能弃如敝履？”他掐住她脖颈，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红痕——那是连熬旬日夜试药留下的灼伤。

梅林深处新坟完工时，萧景策掘出那支银簪。月光下，簪身显出精密刻痕——每道划痕旁皆注着日期，从隆庆元年到隆庆三年，整整七百三十道。最后一划旁缀着小字：本日他班师，与才子共乘。甚好，甚好。

残梅簌簌落在坟前，挡住碑上“未亡人萧景策立”几字。远处传来更鼓声，恍忽又是上元夜，桥下少女回身轻笑：“将军也信这些？”

“女人的河灯要沉了。”他翻身上马，指尖轻点水面。河灯摇摆着浮起，暴露墨迹未干的“愿江山无恙”四字。

“将军也信这些？”她抬头轻笑，眸中映着万千灯火。他这才看清她腰间悬着药囊，袖口绣着青竹纹——原是太病院首徒江雪宁。

“阿宁……你究竟在哪儿？”他喉咙里滚出破裂的嘶吼，惊起寒鸦阵阵。

江山还是，再无阿宁。

寒冬腊月，北风裹挟着碎雪卷过荒凉的城郊。萧景策踉跄着穿过枯树林，玄色大氅被波折划破数道裂口，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上，像绽放的红梅。他攥紧掌心的银簪——那是她独一留下的物件，簪头雕着半朵残梅，花蕊处凝着暗褐色的血痂。

厥后他率军出征南疆，她背着药箱追到城郊，发间银簪沾满晨露：“我替你守着长安，等你返来。”马蹄声远去时，她将朱砂混着心头血研成墨，在《令媛方》末页写下：若遇百草枯之毒，唯以命换命。

她喉间涌上腥甜，攥紧袖中药瓶。瓶中是他出征前她喂下的护心丹，混着她半碗心头血。城楼风大，吹散她低声呢喃：“无妨……你活着就好。”

“萧某与阿依玛早有婚约。”他翻身上马，目光扫过她发间银簪，“江女人今后，不必再送伤药。”

怀中人俄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冰冷：“将军可还记得……那年河灯上写的欲望？”她咳出大片血花，染红他银甲，“江山无恙了……你……别哭啊……”

萧景策斩下可汗头颅时，见她伸直在毡毯上，嫁衣渗入黑血。“你服了百草枯……”他浑身颤栗，想起南疆疆场上，阿依玛举着毒箭狂笑：“此毒无解，除非有人愿剖心取血！”

五年前的上元夜，长安城灯火如昼。萧景策策马掠过朱雀大街，忽闻桥下传来清泠笑声。垂柳掩映处，少女正踮脚往河灯上题字，月白裙裾被夜风掀起波纹，发间银簪随行动轻晃，簪头梅花忽明忽暗。

突厥王帐燃着腥甜的熏香。老可汗干枯的手抚上她嫁衣，忽觉胸口刺痛。江雪宁拔下金钗，将淬毒簪尖抵在他喉间：“屠我江家满门时，可想过本日？”帐别传来喊杀声，她望着冲出去的玄甲将士，任毒酒从唇角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