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暗流涌动[第2页/共4页]

这李主簿倒也实在，掰下一块送入口中，喉结艰动如吞砾石：“临安父老竟贫寒若此……”

虽在书中多次读到这恭维巴结的场面，可当仕林切身材验时，仍不免悄悄吃惊。历阳县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且并不富庶，现在为了给本身拂尘，竟摆出这般豪华场面。八仙桌上，洁白的定窑白瓷盛着粉嫩鲜美的长江刀鱼；那酒，是封藏二十年、芬芳香醇的女儿红；再瞧那碗筷，质地温润，似是象牙所制，透着一股奢糜之气。

李主簿领命后，仓促拜别，一旁的典史却在县丞耳边小声道：“大人不怕知县查出些甚么？”

“这新来的知县老爷，好大的官威啊，像是来者不善啊……”分开县衙后，典史在县丞耳边小声说道。

仕林忽而一笑，扶起县丞：“哈哈哈～县丞何至如此，同朝为官，仕林初来乍到，这拂尘宴就此作罢，但这洗尘酒岂可不饮？我敬诸位一杯，今后还须仰仗诸位。”

时近傍晚，县衙仪门前的石狮缺了半只耳朵。仕林捻着吏部文书迈进二堂时，青砖缝里俄然窜出只灰毛老鼠，直撞上劈面而来的鸂鶒补子。

“有劳县丞……”仕林虚扶一把，目光扫过廊下众吏：主簿李秉文十指沾着墨渍，却将《赋役黄册》倒捧在手；典史王振甲胄倾斜，颈间红痕似是新掐的胭脂印；巡检赵孟炎立在最末，麂皮靴面上沾着靺鞨特有的金屑土。

“去岁秋汛，库房梁柱浸了三日。”李主簿广袖掩开口鼻，在尽是霉味的书堆里谨慎翻找，“这些光阴忙着安设流民，实在得空......”

“周县丞倒是勤恳。他掸去册页上的灰尘，瞥见主簿袖口墨渍微颤，“洪灾未毁绍兴三年的旧档，倒把近年的卷宗泡成了浆糊？”

仕林忽而发笑，将半块馍拿了过来：“哈哈哈～戏言耳，此乃我从流民手中易履所得，不知诸位识得否？”

“好！好！”典史王振扯开衣领，颈间胭脂印艳如新血，“等那愣头青查到田税亏空，御史台的弹章怕是比大水来得还快！”

“那书白痴真在库房熬了整宿？”周县丞把玩着金镶玉镯，翡翠扳指叩得茶盏叮当响。县衙签押房内，一群人正候着仕林前来议事，可只见到李主簿一人前来。

仕林起家按下县丞：“本县非苛责之意，然饿殍枕藉之际，此宴可衬'民为国本'四字？”

合座沉寂中，檐角新换的铜铃叮咚作响。李主簿的广袖扫落酒盏，虎魄色的液体在青砖上蜿蜒如蛇。周县丞堆笑的脸皮抽了抽，肥厚的手掌拍得额头发红：“卑职胡涂！原想着大人鞍马劳累……"他转头厉喝："还不快撤了这些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