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跃马入皇城（八十五）[第2页/共3页]

杜斯通却将这些视作耳旁风，盘膝坐下，面向西北，充满肝火的眸子眯成一条裂缝。

李白垚悄悄点头，“不是，昔日杜相最是沉稳，大声呵叱都未曾有过。”

杜斯通豪门出身，仰仗斑斓文章和治国安邦之才，熬到了百官之首，若不是改朝换代，若不是兔死狗烹打压世家党，若不是顶着国手名号长年输棋，再有才调，能安身于庙堂之巅吗？

没人敢去触霉头，唯独大冢宰萧文睿凑畴昔，低声道：“杜相啊，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六月初八，宣政殿早朝，呈现大宁有史以来最匪夷所思的一幕。

文官持剑面圣，亘古未有。

这个熬字，道尽宦海沉浮几十年的酸楚苦辣。

殿前如此持重庄严之地，百官谁不端着，这赵国公像是江湖地痞一样耍赖，放眼整座庙堂，也只要他这么一个另类。

听完对方的肺腑之言，萧文睿暗自点头，低声道：“原觉得杜相不敢为天下先，没想到致仕之前，竟然殿前死柬，不枉皇恩浩大。”

李白垚哭笑不得。

杜斯通终究法度放缓，轻声道：“萧老，我记得您比我大几岁，本年七十八了吧？”

说完后，杜斯通拎着宝剑单独分开，舒完暮心壮志，法度盘跚。

李白垚轻声道：“国公是想从我口中问出些甚么，无妨直言。”

李白垚望着对方带有纯洁笑容的脸庞，沉默半晌后，说道：“国公为国为民，乃大宁之福，可郭熙兵变的本源在皇城，解铃还须系铃人，安定皇城之乱，统统祸端皆可迎刃而解。”

萧文睿用朱红大袖擦拭额头虚汗，呼哧带喘，“七十九喽，咋，想给老头子过寿呢？”

“那就怪了，持剑上朝，我这武官之都城不敢，杜相不但拔剑，还指向西北，仿佛对某些权势积怨颇深哦。”张燕云揉着没几根的胡茬说道。

杜斯通凝睇剑身，缓缓说道：“自从贤人即位以来，你我二人便在宣政殿里站着，这一站，足有半甲子，暗里里，你我从未共饮一壶酒，为何同在一张案牍却要形同陌路，你我心知肚明，不就是怕扣上结党营私的骂名，引来别人猜忌。”

张燕云撇嘴笑道：“当初李相一纸令下，我率令十八骑赶赴镇魂关，与郭熙打过两次交道，他那人的面相，明显是奸佞臣子，手握四十万雄师，雄踞西北万里，没有朱紫撑腰，他仍旧会是反贼。”

杜斯通望着同朝为官三十年的同僚，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再度举头阔步行走在御道。

“公道？”

李白垚才跨出殿门，正巧碰到笑意盈盈的张燕云，遵循端方礼法，李白垚拱手为礼，“国公。”

“承蒙贤人看重，居高位，食厚禄，却未履公道，蹈公清，老夫实在汗颜，恨不得以死赔罪。于离任之前，我想完成少年夙愿，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