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长丰征峰超市开业（五）[第2页/共3页]

当她回身拜别时，拐杖点地的声音在空旷的超市里回荡，像首悠长的挽歌。

王雪芬把最后一块糖醋排骨夹进张峰碗里，排骨大要的糖壳在灯光下闪着虎魄光。"；别帮衬着事情，"；她的玉镯磕在瓷碗上收回清脆声响，"；尝尝我的特长菜。"；张峰咀嚼时，腮帮鼓得像囤货的仓鼠，王雪芬笑得眼角的细纹都盛着和顺。

超市外的霓虹灯垂垂暗去，夜空重新被星光占有。玻璃门上的"；欢迎再次光临"；贴纸泛着微光，像只不眠的眼睛。

他身后传来小孩的哭喊，本来是穿红裙子的小丫头打翻了玻璃罐装的麦乳精，褐色的粉末在瓷砖地上撒成一幅笼统画。

穿的确良衬衫的采购员与他争辩毛竹代价，他们的声音混在拖沓机的突突声里，像首不成调的村落摇滚。

穿回力鞋的门生们在货架间穿越，他们的书包里装着刚买的功课本和蜡笔。扎羊角辫的小女人踮着脚够货架上的玻璃弹珠，穿白衬衫的售货员蹲下身，把彩色弹珠悄悄放进孩子手心。

穿蓝布工装的老张头蹲在散装糖果柜前，充满老茧的手捏着牛皮纸袋，白糖的甜香混着花生米的油香直往鼻子里钻。

货架间的主顾垂垂稀少，但收银台前的长龙仍然蜿蜒，绿裙子收银员小陈的机器算盘已经换了三次算珠，指尖沾着铅笔灰，在账簿上留下精密的玄色萍踪。

"；滋啦——"；油淋在葱丝上的脆响翻开了包厢的热烈。张峰挽着袖口翻炒最后一道干锅肥肠，后厨的暖光在他侧脸镀了层金边。王雪芬端着松鼠鳜鱼转出来，糖醋香气撞进吊灯的光晕里："；各位，主菜上齐啦！"；

"；张总太见外了！"；采购部小王举起可乐罐，易拉环拉开时溅起的气泡像小小的烟花，"；明天，收银台列队的人龙绕了超市三圈！有个大娘买了五袋盐，非说是给将来五年囤货。"；包厢里发作出轰笑，吊灯在笑声中悄悄摇摆。

第65章 长丰征峰超市开业（五）

超市外的空位上，自行车、拖沓机、板车横七竖八地停着，像被顽童打翻的积木。凤凰牌自行车的铃铛在夜风里叮咚作响，永久牌自行车的挡泥板沾着泥点，飞鸽牌自行车的后座上还捆着半筐山芋。

"；是期间！"；陈光接话接得清脆，"；是不要票证的好期间！"；玻璃杯相碰的脆响中，窗外的霓虹灯正拼出"；征峰超市"；四个大字，像镶嵌在夜空中的宝石。

最后一名主顾是拄拐杖的老太太，她颤巍巍地取出纸币采办最后半斤桃酥。

穿的确良衬衫的青年靠着自行车抽烟，烟头在暮色里明显灭灭，照亮他腕上的上海牌腕表。他望着超市灯火透明的橱窗，俄然笑出声："；这自选超市，真他娘的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