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南有嘉木 北有孤鸿（39）[第1页/共2页]

百里荒又见父亲双眸矍铄，一如方才乍见之初，只此回其神采奕奕，大有复活之态！他自知再有多少否定言辞皆是无用。也唯有言其短长或能使百里家知难而退，或可免一场生灵涂炭！

执迷不悟，妄念生魔，说得约莫恰是当下所见。百里荒只觉空乏有力，多一个字也不想再言。缓合双目，微微感喟，再次向上叩首，以作死别，“父亲但另有一丝顾念上族血脉，顾念亡母恩德，但请放小妹归于荒漠！既知玉室之诡，当知使小妹进献皇廷不过是自取灭亡！若此事父亲亦执迷而不悟，且只现本日未曾见愚儿，寒年也现本日未曾来过！就此拜别！不复再见。”

“荒儿？荒儿！”百里启仍存一丝希冀大声呼喊，无何如再未唤回其嫡宗子的半片身影。他天然了悟，与此子此生当不复再见！幸亏其膝下也不但以此儿为盼！他另有次子少子幼女……

“你这是要弃绝为父、弃绝族人吗？倒底是哪个执迷不悟！你向世人求取至心，且以真脸孔示人尝尝！人之局促，党同伐异乃是赋性！他们若知你来处，只怕半寸立品之地亦难容你！”

“这便是了！”百里启拍案自省，“我只猜疑，燕部人偶之术岂是凡人能解！却未想过，燕卯竟敢欺我！在他以外，还另有巫族余孽！确也未料，越王何其胆小，竟敢为个巫女拒婚帝姬！”

“父亲执念，儿觉得，尽可消了！她能够毁灭十个百里家，不过瞬息一念！非我辈可对抗之！”

百里启仍目光烁烁，仿佛无谓那些“没顶之灾”、“大难无垠”、“万死难赎之罪”等震慑之辞。他又复寡淡笑容，只是再无颓靡之态，而是泰然自如，“上古多少大巫皆没于大栖山一役！凭其能翻江倒海、撼山动地，终是未能逃过玉家之谋、青门之勇！小小一个巫女，还能逆天不成！我百里家承赤狐血脉，经千难万险而得本日之浩大，安知不是受天意眷瞩！当谋千秋之大业！”

“你曾亲目睹识？只怕夸大其词罢！她如有这等本领就不会屈居东越！或许此前是有，然她替越王解人偶之毒，此必耗费她半生修为！所余枝末……”百里启说时忽又想到甚么，蹙眉诘责，“只她一个陷在越王宫廷？可有结伴？是她甘心归越，还是被俘为囚？青鸢有如许本领？”

不管百里荒故意亦或偶然，其言辞间一点点蛛丝终是被其心机周到的老父捉了个正着！层层剖问，终得密宗！百里启恍然大悟！一刹时，曾困扰其心头的关隘疑点终迎刃而解！所谓“天意”，所谓“天不亡蔚室”，本来皆在那云氏女子！还真是果有其人！越王如何造化能得此奇遇！

以是天下事，从无密不通风之说！越王蔚朔藏巫，诚如青鸢所忧，终有一日会彰显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