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青峰邈兮 风雪在望（03）[第1页/共2页]

皇后这才神思稍定，答说，“是臣妾失礼。只恨此身才浅，陛下迩来愁思凝重，臣妾未能解忧。”

“朕夜不能寐，出来逛逛。不想误了皇后清梦。回罢，内里风寒。”勋帝说时扶皇后重回大殿。

勋帝不响。他深知皇后治下严苛，使后宫高低井然，井然到有几分森沉之气。故这半夜箫声才格外惊人。一惊其起之乍然，再惊其吟者冒然。倒是如何狂悖恐惧之徒，敢行此犯禁之举？

“皇后辛苦。”勋帝目送皇后往内殿去了，又对老宫人道，“你也派人去寻，寻到即带来见朕。”

就连一旁的老宫人闻异声也跟着打了个抖，错愕瞠目，半晌才道，“陛下勿惊。原是洞箫之音！”

“罢了！”勋帝在皇后回身要去时忽又发言，“彻夜箫声朕听来倒也神清志悦，未知宫中另有如此深谙箫曲之人。皇后明日只操心将其寻来，朕倒想听听这首曲子的完整曲调。待听过再罚。”

皇后微怔，宽裕笑笑，“仿佛……是洞箫？想必是哪个乐工忽起了兴趣，深更半夜竟也不管不顾！终是臣妾之失，治宫不严，才有如此猖獗之流！待到天明，臣妾必将查实，并严加惩办。”

勋帝刹时想到春时召国所献十美，至春季将尽，已全数折于皇后之手！又十支亡魂流落他乡！

勋帝其间也听出是箫音缥缈，和着秋风瑟瑟，哭泣咽犹似娇娥倾诉衷肠，时而幽怨，时而疏离，断断续续时隐时现，仿佛自云层散落人间的几根细羽，挑逗了心弦，又转眼消弭于无形。

皇后又是一怔，忙施礼答，“臣妾当极力如陛下所愿便是！”

“陛，陛下？”皇后明显仍错愕不决，神思恍忽，“陛下不在身边，臣妾一时惶恐，故而寻来。”

勋帝笑笑，“不过是前朝锁事，若再添皇后忧思、累皇后重疾，却也是朕之无能了！你不必多虑，朕自有战略！你尽管归去安枕便是！再有半个时候朕也该去朝会了，就不扰皇后了。”

话未说完，却见皇后只着一件凉衣仓促奔出大殿，与门阶下的勋帝正四目相对，各有讶疑。

老宫人见勋帝怔立不动，只当是惊着了，不由出言指责，“却不知是那边宫人，如许不识端方！深夜吹奏这惨痛之音，好不吓人！陛下要不要奴家马上派人寻得这箫音出处，以加训戒……”

勋帝本心机凝重，又添方才一场虚惊，现在再听这箫乐不由神游意荡，恍恍乎立足庭下，既忘了风寒欺身，亦忘了愁绪塞肠，跟着箫曲委宛渐入羽音，不觉间倒有几分泠泠然清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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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宫人惶惑，“这个……老奴听着箫声不远，当在四周，位属中宫。老奴只怕……不及皇后迅捷！”

皇后在勋帝安抚安慰下，虽有各种游移，却还是由宫娥搀扶着退回了内殿，只是将转过围屏，忽又回身来问，“陛下，方才……可曾闻声……有甚么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