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醋坛子[第1页/共3页]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抖如筛糠：“郡主息怒！传闻是世子夫人进宫那日。“

太后踉跄着扶住屏风，金丝楠木框上嵌的螺钿牡丹硌疼掌心。那是煜王大婚时献的贺礼，现在螺钿剥落处暴露黑黢黢的虫洞。紫嫣的哭泣与更漏声胶葛，像极了那年春猎，被乱箭射中的麋鹿哀鸣。

晏菡茱噗嗤笑了：“醋坛子！师弟在苗疆养蛊呢，你要不要比试比试？“

烛台爆了个灯花，太后指尖的翡翠护甲刮过话本扉页，在“风骚世子俏郡主“几个字上划出深深凹痕。窗纱被夜风吹得鼓起，漏进几缕残雪气味。

太后攥着佛珠的手背青筋暴起：“哀家倒要问你，这肮脏东西从何而来？“烛光在话本封皮投下摇摆暗影，恰遮住“共赴巫山“四字。廊下值夜的宫女缩了缩脖子，闻声本身牙齿颤抖的声响。

慈宁宫的檀香也压不住血腥气。太后摩挲着佛珠听皇后说完，枯枝般的手俄然攥紧珊瑚串：“哀家记得，上月紫嫣去护国寺礼佛。“

养心殿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天子听完禀报，朱笔在奏折上划出长长血痕：“传旨，太子少师。“

太后浑浊的眸子转了转：“哀家老了，字藐视不清。“她俄然狠恶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点点猩红，“紫嫣这孩子。咳咳。怕是遭人算计了。“

油布包散开，暴露摞话本子。最上头那本《玉楼春》的扉页，鲜明题着太子少师的落款。皇后浑身颤栗，终究明白为何紫嫣总往东宫跑。

“恰是那日。“皇后将话本推畴昔，“母后您瞧这段。“护甲戳在“红绡帐暖度春宵“几个字上，生生刮出裂缝。

皇后冷静拾起碎玉，炭灰染脏了凤纹袖口。昨夜她亲手将话本呈给太后时，檐下铁马正被北风吹得乱响。值更寺人的灯笼晃过永巷，照见掖庭局抬出的五具草席。

紫嫣掀翻绣筐，桃红色丝线滚了满地。她扑到窗边，只见昔日嬉闹的宫道空无一人。秋风卷着枯叶拍在窗棂上，像极了她撕碎的话本残页。

紫嫣郡主闯出去时，髻上攒珠步摇缠着幔帐流苏。她赤着脚，石榴裙摆沾满夜露：“皇祖母为何换我宫人？“话音未落，目光触及案上话本，赤色突然从脸颊褪去。

“定是紫嫣郡主在骂我。“晏菡茱揉着鼻尖笑，“今早眼皮直跳呢。“

“你父皇如果泉下有知。“太后俄然哽咽，佛珠串“啪“地崩断，檀木珠子滚进地砖裂缝。紫嫣望着滚到脚边的珠子，想起七岁那年偷戴母妃遗物，也是如许满地乱滚的东珠。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琉璃瓦。女官踩着水洼疾步而来：“查清了！印书的版模藏在城西纸马铺，油墨是松烟墨混了槐胶。“她递上张残页，“这纸。是贡院誊写卷宗用的竹纸。“

“你感觉这成心机？“太后颤抖的护甲戳向散落册页，“想效仿话本里的郡主养面首？“博古架上的青玉观音俄然倾倒，在波斯地毯砸出闷响。紫嫣记得那是父皇生前最爱把玩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