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零章 云涌[第1页/共3页]

在酒楼不用饭喝酒，反倒是写字，未免会让人感觉有些奇特，但是这一名文士却做得非常天然，就像是在本身家中一样，想喝酒便喝酒，想挥毫便挥毫。

壮汉较着呆了一下，然后发笑道：“卫公且莫谈笑。”这算是甚么忧愁，愁天空，愁大河，这两个玩意自古就有了好不好，有甚么好忧愁的？

这一次，固然卫觊说的仍然是天空和大河，但是壮汉没有再笑，因为他晓得，这天实在不是再说天，这河实在也不是在说河。

士族的山岳，在汉朝，稀有不清的家属正在往上攀沿，有的能爬上了山，有的却连山在那里都还不晓得。

白衣文士落下了最后一笔，缓缓的收势，将狼毫重新架到笔山之上，也没有转头，而是淡淡的说道：“高朋临门，有失远迎。”

白衣胜雪。

“鄙人只学得些粗浅笔墨，怎敢品鉴卫公高文。”壮汉推让不肯。

卫觊笑笑，并不说话。

壮汉抱了抱拳，拉开了门，走了。

“卫公权掌河东，手眼通天，又有何愁？倒是如鄙人这般，深陷泥潭，曳尾待毙，方得一个愁字。”壮汉看着杯中的酒，酒液碧绿，清澈见底，是可贵一见的好酒，也是司隶和弘农一带非常受人欢迎爱好的，用糯米掺杂了药材和鲜果，所酿制而成的碧玉酒。

“如果让汝再登层楼如何？”

“如此，甚善！”卫觊笑道。

壮汉踌躇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走向了案牍，瞥见在乌黑的绢纸之上写了四个大字“皮里春秋”！

卫觊却收敛了笑容，转头当真的说道：“吾平生未曾谈笑。”

壮汉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了杯子，沉默无言。

“若真得登楼，吾定前来助卫公一臂之力。”壮汉也不含混，当即应诺道。

卫觊立在窗前，也没有送壮汉的意义，比及听沉重的脚步声逐步远去，俄然展颜一笑，双手伸开，虚抱六合，任窗外的风将衣袖吹拂而起，哦吟道：“大风起兮云飞扬……”

“吾愁这彼苍悠悠，穹隆如盖而不得上；吾愁这大河滚滚，泥沙奔腾而不得下也。”卫觊言毕，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悄悄的脚步声翻开了门以后，便又悄悄的拜别了，就像是夏季里的兔子在雪地里留下微不成查的足迹。

壮汉渐渐的将身上的肌肉放松下来，也走到了酒案之侧，对着卫觊坐下，取过酒壶，给本身也倒了一杯，端在手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高处虽好，多有险阻，倘若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卫觊像是涓滴没有发觉到甚么一样，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随后举杯一饮而尽，悠然道：“人间大好如画风景，唯有高处方可得之，兄台觉得然否？”

卫觊点点头，缓缓的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