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访者[第2页/共3页]
几小我又重新坐下,边喝茶边切磋当下的经济,军事,文明,产业和农业等,不知不觉已聊到二更了,大师还意犹未尽。
“我们熟谙,我们前天在茶梓圩碰上的。”小伙子抢先说。
“你们熟谙吗?”陈先生非常猎奇。
东记毛小伙坐在边上,喝过一口热茶后,边编织竹筐边侧耳聆听。
东记毛小伙边搓着竹篾插话:我前日送竹筐去茶梓圩船埠,见洋人的铁皮船卸下成箱“阴丹士林布”,一匹才卖七角。逼得镇上李记布坊的掌柜太惨了,喉头哽咽,前夕吊死在织机梁上了。
“他是我隔壁的邻居,小年青挺有长进心的,我们让他出去吧。”边说话望向二人。
陈奇捏着烟杆嘲笑:“徐学士莫被租界的霓虹晃了眼!我米行三月间走赣南货,沿途见铁轨上运的哪是机器?尽是鸦片!云土、川土堂皇入沪,虹口烟馆比米铺还稠。这产业愈盛,怕不是烟枪也镀了层金漆?
又咳嗽二声:“昨夜读《申报》,东三省大豆被满铁会社压价三成收买,日本人在鞍山炼的生铁,反销上海竟比汉阳货便宜。”
春雨裹挟梨花坠入泥泞,好似期间转型的斑斓与残暴。
“是你,是你们,”难怪有客人不让我出去。
入党次月,徐复在杨树浦纱厂奥妙工会的黑板上画满图表:日本纱锭每千个用工仅中国七成,但工人日薪不敷东洋同业的三分之一。“以是不是机器吞了饭碗,”他敲着粉笔灰染白的指尖,“是殖民经济把血肉换算成了关税数字。”台下女工攥着饭盒的手背迸出青筋,像极了他演算本上那些未完成的公式——关于如何用两倍锅炉压力让国产织机冲破英商专利限定。
徐复想起在图书馆翻译《本钱论》的深夜,钢笔曾悬在“出产社会化与出产质料私有制冲突”一行。现在他摸到长衫夹层里新领的党证,粗麻纸纹理如轧花厂开张那些工人们掌心的茧。
陈奇拍案打断:徐学士可知苏浙乡间如何?蚕农被日商压价,三担鲜茧换不回一石米!舍弟在徐州办煤矿,德国钻机才运到船埠,山西阎长官的税吏便来索三成干股——这叫实业?清楚是敲骨吸髓!”
“老太婆,让东记毛出去!”
话音刚落,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青年,手里拿着竹编蔑子,站在厅子门口。
东记毛小伙站起举起竹灯罩,说:“就像这傍友,刮得太薄要破,留得太厚不透光。我爹种了那么多田,用了四十年竹器,现在洋铁皮灯罩卖三枚铜板,谁还买这费工时的老物件?”他甩了甩指尖血痕隐现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