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番外·妙音娘子·一[第2页/共3页]

爹固然归心似箭，但毕竟对方位高权重。算算就算是二十九日出发，只要脚程快些，三十早晨应当也能赶得及到家吃上年夜饭。

十仲春十二日天，有位刺史慕名而来，派人给爹下了帖子，说家中老父六十大寿，按本籍端方要摆上五天的流水席。聘请我爹的班子于十仲春二十三日小年那天，前去家中开堂会，唱到十仲春二十七日晚申时，并带来了一百两银子的订金。

爹是汉军正白旗包衣，身为季子上有一个哥哥，便没有进宫当差。他本身没有甚么弘愿向，也不是个加官进爵的料，干脆就领了个梨园子做了班主。

然此时四周早已无人，呼呼的北风，把树上的枝丫吹得不住颤抖，把娘微小的呼救声裹挟着吹远了，底子传不到四周住户的耳中。小孩子困得早，邻居大婶先哄着我在自家睡下。可她目睹着亥时末娘都未归，心下就感觉不好，忙喊着她丈夫多穿几件出门寻人。

我叫余莺儿。

我心中感激，对着大婶和大伯跪下，认当真真磕了三个响头。

但她再也不会说不会笑，不会帮我梳都雅的发髻，给我做好吃的汤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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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开高兴心肠带着银子回了家，一起雪景皆白，美不堪收。

我怔怔地坐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也流不出一滴泪。大婶知如许不可，便和她丈夫筹议了一下，连夜找了副薄棺，把娘放了出来。天亮时，联络了丧葬纸扎店，扯了布，设了灵堂。

以是我从小便是在戏台子边上，看着他们在舞台上涂脂抹粉，听着柔肠委宛的曲调长大的。从小耳濡目染，加上我有一把天赋异禀的好嗓子，甚么《牡丹亭》、《桃花扇》、《长生殿》，都是信手拈来，一学就会。

但是家中，满眼望去，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我在睡梦中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想着该是娘要带我回家，高兴地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子就跑到了客堂。

但她毕竟是没有撑住，就这么去了。

十仲春二十九日那天，是爹本该返来的日子。娘一向策画着，估摸着爹应当本日就能进城。可晨起时，却阴云蔽日，天降大雪，滴水成冰，北风刮得人睁不开眼。虽说瑞雪兆丰年，可也会轻易出不测。娘心中担忧，便把我拜托给了邻居的大婶，中午后便去了城门等待我爹进城。

我看着堂上她青紫的脸，头发微风帽上犹挂着雪粒子，睫毛上仿佛也有些冰霜。我颤抖着去抓她的手，冰冰冷凉的和她平时近似，却再没了平时的柔嫩。娘她本就身子衰弱，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又在冰天雪地里待了两个时候。大婶奉告我，她去时就看到娘颠仆在雪地里，已经没了呼吸。她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匍匐陈迹。能够她是念着我，用了最后的勇气和力量，不顾统统地想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