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之诀别诗（39）[第1页/共3页]

铜镜里映出少年将军笨拙的行动。他拆开昔知疏松的发辫，行动轻得像是怕轰动甚么。当梳齿卡住某个结时，昔知从镜中瞥见他手腕上那道疤——客岁海灯节为取珊瑚珍珠落下的，蔓佩夫人边给他上药边笑骂"傻小子急甚么"。

中午的阳光穿过银杏叶隙，在祠堂青砖上投下细碎光斑。戎昭跪在蔓佩夫人灵位前，腰间香囊的鸳鸯还是歪扭如初。供桌上除了时令鲜果，还摆着个琉璃匣——内里是昔知今晨放返来的半枝海棠。

"你记不记得…"昔知俄然抓起珍珠贴在本身眉心，"伯母教我编安然结那天？"

少年关于哭出声来。

天光微亮时，昔知从戎昭紧握的掌内心挖出那颗珍珠。

"物归原主。"伯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托盘上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另一只手里却拿着柄象牙梳，"母亲临终前嘱托的。"

（中）

昔知摸到他紧攥的拳头。掰开一看，掌心躺着颗珊瑚珍珠——是戎昭上月潜入瑶光滩深处寻来的，本来要镶在蔓佩夫人的新发簪上。珍珠大要沾着血，被他指甲掐出几道裂缝。

戎昭在灵堂跪到第半夜天时，檐角的铜铃俄然结满冰凌。

戎昭怔住。影象里闪现出蔓佩夫人无法的笑容——当时昔知总学不会扫尾，把金线缠得乱七八糟。

慧心要上前，却被伯阳拦住。昔知瞥见义兄的嘴唇在抖："让他哭…"风铃声淹没了后半句，但她晓得——

（中下）

戎昭捧着灵位走在最前，腰间金丝流苏在风中翻飞，穗尾扫过伯阳腕间的玉镯——那是母亲临终前强行套在宗子手上的婚镯。慧心送丧的手俄然收紧，绸布收回纤细的扯破声。

少年的胸膛狠恶起伏，如同被困的兽。昔知感受有滚烫的东西砸在她后颈，顺着脊背滑下去，烫得她一个激灵。

她俄然噤声。伯阳面前摊着件旧襦裙，衣衿处还沾着星点药渍。那是蔓佩夫人病中亲手改小的——昔知十一岁生辰穿的第一件正装。现在裙摆上悄悄躺着对金丝流苏，穗子缠着几根乌黑长发。

夜昱先生站在回廊深处淋雨。这位曾以"铁面判官"着称的方士，现在丧服下摆沾满泥浆，手中罗盘的指针正猖獗扭转——指向香室方向。

"我食言了。"他对着牌位低语，指尖凝出冰晶修补金丝松脱的花萼，"说好要亲手为她绾发…"

行至归离原转角，惊起的白鸽群掠过送葬步队。那些羽翼纯白的信使爪上系着琉璃风铃，恰是蔓佩夫人少女期间所制。昔知俄然闻声风里传来熟谙的哼唱——

昔知握紧步摇。花蕊里俄然滚出一粒莹润的珍珠——不是当年镶的那颗，而是戎昭客岁在瑶光滩潜水寻来的。珍珠内侧刻着极小的「待」字，笔迹稚拙得像少年通红的脸。